比如这片名叫魔迪安的大6上,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遍地富饶。他们在这里看到了与欧斯卡纳大6如出一辙的贫穷与泪水,麻木与残酷。这里的人类,和欧斯卡纳人并没有不同,他们有着一样复杂诡谲的人性,他们在算计的时候甚至比欧斯卡纳人更加心狠,他们的阶级之别几乎称得上根深蒂固,而在这样的制度之下,高阶级对于低阶级的压迫,几乎可以用残忍来形容。
他们同样看到了饿殍满地,同样看到了战火,看到了纵使他们身为人类也知晓的罪孽。
这不是所有欧斯卡纳人以为的所谓“无罪的国度”。
千百年来,那么多欧斯卡纳人自以为有罪,以为只要爬上这座山,就可以到达的地方,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看清了以后的情绪,一开始是惊愕,到了后来,就变成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愤怒。
如果说这份愤怒一开始仅仅是对某种类似于被愚弄后的自嘲的话,那么在现了魔迪安人竟然在知道了欧斯卡纳大6的存在后,开始在暗地里集结力量,对欧斯卡纳大6一探究竟的时候,这份愤怒开始逐渐升温。
刚开始升温的时候,他们对于这种直觉般的愤怒还是怀有某种自责的。
毕竟在沟通以后,他们知晓了哥布林的存在,并且在真正见到了哥布林后,从不可思议到慢慢接受了这种可怖的命运,甚至一度陷入了某种沉思之中,甚至对自己有罪的设定和身份更加笃信不疑。
但很快,他们就知道自己的直觉愤怒是从何而来了。
毕竟从魔法的角度来说,到了墨菲斯这个位阶,直觉是不会出错的。
那些魔迪安人,私下里是想要去攻占欧斯卡纳大6的。
他们想要打下这片据说充斥着愚昧与迷信的大6,统治和奴役这片大6上的人,榨取劳动力和财富,毕竟在这些人的理念里,他们是有罪的,而魔迪安人才是所谓“被神眷顾者”。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们甚至不用去对这些人进行洗脑,这简直是得天独厚的条件,那些欧斯卡纳人天生就应当成为他们的奴隶
这些想法自然不是魔迪安人亲口告诉他们的。
叶瑟薇看着墨菲斯沉默不语地垂眸,他的手指扣在某个魔迪安肥胖贵族的头颅上,直接读取了对方的想法。
肥胖贵族身上紧绷着镶嵌着华贵宝石的绸缎华服,肚子上的脂肪层层叠叠,脸上写满了犬马声色,无用贪婪。
墨菲斯看到了这个人的一生,只因为出身贵族,所以就可以肆意妄为,视人命为草芥,遭他残虐致死的平民不知凡几,而这样一无是处浑身是罪孽的人,偏生还喜爱玩弄权术,也因此赚取了大量的财富。如果没有意外,他将继续这样残害平民,偏偏无上富贵荣耀的一生。
墨菲斯慢慢松开手指。
肥胖的身躯与地面碰撞出非常大的响动,纵使是铺着厚厚天鹅绒地毯的地面也无法将这样的动静消音,但这样的声音却没有惊动任何人。
她坐在窗棂上静默地旁观,一如她过去千百年来所做的那样。
然而孑然站在房间里的黑衣男人却突然转过头,准确无误地对上了她的双眼“又见面了。”
她为这句话中的“又”而暗自心惊,更为这长久的注视后,突然被他觉而感到了似乎有哪里不对。但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你见过我”
黑衣男人沉默地注视着她,他的瞳孔极淡,这样的眼瞳本应最容易被一眼看透,偏偏他眸沉如水,将所有的情绪都藏在了眼瞳深处,纵使是她也看不出分毫。只是他身上的
然后,她看到他抬起手,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朵花。
一朵蓝紫色的花。
那朵花不知是用什么方式保存的,虽然香气早已散尽,甚至已经有一点蔫头蔫脑,但却长久地停留在了那样的状态。
是当初她俯下身,在他胸口放着的那朵龙喉花。
“好久不见。”他不知为何,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又重垂下了眼,眼神落在她梢垂落的位置,竟然像是有点不太敢看她,但他的话语却是冷硬的“我又来了。”
她没有躲藏,只是有点出神地看着他手中的花朵。她第一次给予别人自己的命运之花,自然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将自己的赠予时刻这样带着。这一瞬间,她的心情有些许的奇妙。
这种奇妙很难用语言描述,至少她从未经历过。
墨菲斯当然看到了她的注视,他向着她的方向走了几步,将那朵花向前递向了前方,而她也下意识地接了过来。
两人的指尖短暂地相遇,她冰冷如玉石,而他的指尖却是温热的。
那是人类的温度。
龙喉花重回到她手中的刹那便从那样奄奄一息的状况重盛放开来,她本应收起这朵花,但她的动作却不知为何停留了片刻。
也正是这一片刻的顿挫,墨菲斯竟然重伸出手,从她手中拿回了那朵花“谢谢。”
她的脑中有一刹那的空白。
谢谢她什么
他没有将龙喉花收起来,而是用漂亮的两根手指捻着那朵花,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然后突然重看向了她“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吗”
她静静地注视着他“也许有。”
“神明为何对这样的一切视而不见”他的声音很淡,并不咄咄逼人,却认真至极“难道这样的存在即是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