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没看成的慕姐姐的脸,气得给自己涂了个红嘴唇。
“娘不会让你变成个怪物的。”她说着,擦干眼泪,拉起他的头,一把剪了下去,齐齐剪断了他那一头的仇恨之丝。
慕声坐在一旁,并不责怪她大晚上涂脂抹粉,而是双眼晶亮亮地看着她,眸子闪动了一下:“我帮你画。”
她握住他的手腕,微笑道:“笙儿,这是离别之泪。”
“你画?”凌妙妙犹豫了一下,怀着好奇的心情,仰起头,闭上了眼睛,看他画成什么样。
“娘怎么了?”他惊慌地伸出小手,抹花了这两滴鲜红。
少年从架上取了一只细头的狼毫,走到她身边,捏着她的脸,以笔轻沾着朱砂,在她额头上勾勒。
他仰起头,望着她,惊异地现她虽然笑着,眼睛却红得可怕,旋即,两滴殷红的鲜血,从她眼眶中掉出,猛然落在雪白的腮边。
湿润的笔尖扫在额头上,有些痒痒的,她闭起的睫毛颤动起来,嘟囔道:“好了吗?”
“如果有一日,娘不再是娘了,你会害怕吗?”
“快了。”他刻意放慢了度,端详她的眉眼,眉一笔都像是缠绵地亲吻在她额头。
“小笙儿,娘问你。”
“好了。”他松开手,凌妙妙睁开眼,凑在镜子前面一看,一朵赤红的五瓣梅花小巧玲珑地印在额心。
她长久地望着镜子里他的容颜,似乎想要将他的脸刻在自己心里。
慕声乌黑的眸望着镜子,安静的,唇角微微翘起——他有私心的。
离开花折的前一日,她从抽屉里拿出了那把闪着银光的仙家之物断月剪,在他及腰长的头上比划着。
凌妙妙从前在竹蜻蜓上刻字,曾经用五瓣梅花代表了他。
纵然步履维艰,因为彼此支撑着,也从不曾觉得苟且。
“哇。”凌妙妙无知无觉,专心地望着镜子,想伸手去碰,又怕碰坏了,手指忐忑地停留在额头边缘,惊奇地称赞道,“好漂亮。”
他有娘的,曾经。
她扭过头来,兴奋的眼眸撞进他眼里,慕声轻轻抬起她的下颌,吻在了她额头上。
这样一个人,连恨也不会。
“哎——”
红罗帐前光线昏暗,一缕光从帘子的缝隙里照进来,落在她的侧脸上,恬静温和,眸中是掩不住的怜爱。
我的花!
他在脑海中描摹着暮容儿的脸,一颦一笑,终于慢慢绘成最初那个熟悉的人,在妆台前给他梳头,言语温柔,“小笙儿的头像他爹爹,又黑又亮的。”
妙妙愤怒地惊叫起来,往后躲闪,慕声按住她的后脑不放,故意压着她的额头,用柔软的唇将那朵花揉成了乱红一片。
忘忧咒解开后,无数遗忘的旧时光尽数涌回脑海。
“……”凌妙妙望镜子里一看,活了不到一分钟的五瓣梅花已经毁尸灭迹,又看着黑莲花唇上的一点嫣红,吓了一跳,飞地甩了条绢子给他:“快擦擦。”
他默然摸向自己的心口,感受皮肤下心脏的跳动。
“不是说了吗?朱砂吃了中毒!”
冬日稀薄的阳光下,圆圆的叶子上流动着水珠,闪着一点光亮。
慕声乖巧地擦着嘴唇,满脸无辜地将她望着。
慕声拎起放在石台上的壶,给前院的几盆千叶吊兰浇水,水很快洒完了,他便望着绿油油的草叶出神。
作者有话要说:妙妙:柳大哥,你变了。
喂了鸟之后,他将凌妙妙的帐子放了下去,穿好外衣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