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工料出事第十日,陈管事上山来找段嘉诩。
陈管事的到来段嘉诩并不意外,按时间推算,工料一事陈管事应当已打点妥当。
“陈叔是来找我商量慈善堂的结业事宜吧?我们叫上子洛表兄,在房中备几盘小菜,边吃边聊。”
段嘉诩要带陈管事去住处,陈管事却站着不动。
“陈叔?”走出两步的段嘉诩疑惑回头。
段嘉诩一回头陈管事当即噗通一下跪了下来。
“小公子,慈善堂绝不能关。昨夜收售工部工料那店铺掌柜在狱中被勾了舌头,与他一块被捕的工部工吏吓坏了,将所有与他合作过的人都抖了出来。我们现在还需银钱打点。”
勾结工部倒卖工料,这是任何一个商贾都承担不住的罪名。
段嘉诩垂下眼眸:“就算继续花费银钱打点仍是免不了提心吊胆,现下得想个法子彻底撇清干系。”
“小公子打算?”陈管事心头一紧。
“找个与买卖工料一事有关的管事将此事顶下来。”段嘉诩眸色微沉,“他死,我保他一家衣食无忧。”
段嘉诩说话的声音极其平淡,陈管事却听得心头突突直跳。
这位小公子年仅十岁,但心性与手腕皆令人不寒而栗。
陈管事怔愣间段嘉诩的目光扫了过来,与那目光一碰陈管事当即低下了头:“我知道要怎么做了。”
“善堂结业一事暂且缓缓,钟家涉入工料一事既已被人知晓,那短时间内便不能再有其他动作,收售工料这条财路既断了,慈善堂这条财路便不能再断。”
陈管事今日过来是想说服段嘉诩继续将慈善堂开下去,现在段嘉诩既给出了明确答复,陈管事当即决定下山去办段嘉诩交代的事。
眼见陈管事要走,段嘉诩略一思忖,终是开了口:“我记得商行里有个付姓中年。”
他记得舅舅商行有位付姓中年死在了他入学宫第二年,身患绝症、药石不灵,上一世那位付姓中年死后,妻女流落街头,遭恶霸欺负惨死。
段嘉诩说了好一会,陈管事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人。
“确实有那么一个人。”陈管事点头。
段嘉诩垂在身侧的手轻敲一下大腿,淡声开口:“将我方才的话同他讲一遍。”
“小公子想让他站出来顶下这事?”陈管事倒抽一口气,“那是商行老人,年轻时便已跟随家主,小公子是否斟酌一番?”
陈管事建议段嘉诩换个人选,对此段嘉诩仅是扯了扯唇。
有些事他不知该怎样解释,既如此那就不解释了。
见段嘉诩没有任何改变主意的苗头,陈管事只能行礼告退。
……
第二日段嘉诩刚下上午的课,就有一则消息从山下传了上来。
钟家商行旗下商铺一位付姓男子与工部工匠勾结私贩工料,现已被押入大理寺。
难得来上一回课的朱谨饮下杯中茶水轻啧:“我去,那姓付的也太坏了吧,竟勾结工部工匠私贩工料,幸亏他自个露出了马脚,否则就要牵连你们商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