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玄活了三万年,头一次认真地感到羞愧。
自己酒后乱性欺负人,还吓得人家小仙给他找台阶下。
什么睡得很
沉,他睁眼看见了,自己的手就是直冲着人家心口去的。都说醉后的反应是最真实的反应,这不就表明自己心有杂念、图谋不轨?
仙力强好战是一回事,但仗着自己强就欺辱姑娘家,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紧紧地抿着唇,酆玄神色严肃地道:“你不必害怕,打我或者骂我,都可以。”
哈?
萤灯震惊了。
这是什么要求?
面前这人看起来很认真,像是怕她听不懂似的,又重复了一遍:“打我,骂我。”
这喜好也太重口了,她办不到啊!
萤灯浑身都颤抖起来:“不,不了吧。”
贴在一起的身体在水里触感犹为清晰,酆玄轻吸一口凉气,咬牙道:“别动。”
“我也不想动。”她直皱眉,“你怀里还塞着个酒杯没拿走,硌得慌。”
酆玄:“……”
他扶着桶沿想起身,但体内还有许多残酒没散,四肢无力不听使唤,刚起来些就往下一跌。
身上的人被他一颠,细眉紧皱:“我的腰。”
他僵硬了背脊,扶着她慢慢坐回桶里,嗓音沙哑地问:“外裳呢?”
“被你弄脏了。”她想起来都嫌弃地皱鼻尖。
酆玄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萤灯原本是有些尴尬的,孤男寡女的,挨这么近一起洗澡,多少有点不合适。
但看对面这人比她还羞恼,萤灯莫名就宽了心,甚至反过去宽慰他:“算了,咱俩谁跟谁啊,更丢脸的事儿都有过,也不差这一回。”
倒是
挺想得开。
酆玄困惑地看着她。
先前还诡计多端想色诱,如今色诱成功了,她怎么反而不在意了。
“劳驾,动一动。”她道。
浑身都涌起戒备,他眯眼:“你休想!”
“想什么啊。”萤灯瞪眼,“我让你手动一动,帮我把发髻拆了。”
顺着她的耳鬓看上去,右边的发丝上沾了很多秽物。
酆玄有点嫌弃:“居然能吐到自己头上。”
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萤灯哈了一声:“我自己吐的?上神,要小仙帮您回忆一下当时是怎么个情况吗?”
侧头略略一想,酆玄抿唇:“不用了。”
他费劲地抬起手,抓着她的发钗一扯。
“啊疼疼疼!”萤灯吃痛,拼命掐他的手腕,“是拆发髻,不是拔头发。”
酆玄顿了顿,略微无措。
他又没做过这种事,怎么知道该怎么弄。
面前这人气鼓鼓了好一会儿,还是无奈地捏着他的手搭在自己鬓边:“轻轻捏住。”
“哎对,取下来。”
“接着是旁边的发绳,慢慢拆,轻一点。”
华而不实的装饰,复杂又麻烦,他刚拆一个就没耐心了。但念及自己有错在先,酆玄难得地耐下了性子,按照她教的,一点一点地动。
最后一支花钗取下,这人的青丝倏然垂落,像一朵黑色的莲花,绽放在粼粼的水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