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个办法,拉着门,用门框和门一夹,没想到那栗子直接爆炸开来,炙热的铁砂迸溅出来,她的左手手背即刻红了一大片。
苏煜也吓了一跳,可是苏倾把栗子递给他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的手指碰到他的手,他顿了一下,第一次觉察到她的手原是有温度的,身上还有一点淡淡的香气。
苏倾就像家里的桌子椅子、花儿草儿骤然冒了头,成了精,以往从不注意的,现在千倍百倍地注意到了。
苏倾用凉水冲了冲手背,见它不红了,用袖子掩起来,匆匆出门了。
叶家大变,叶芩能平静坐在湖边的时间也变得很短,他远远地看见苏倾往这边跑,像一只敏捷的白鹿,风把她的碎发扬起来。
苏倾气喘吁吁地站定在他跟前,他拍拍身旁的石头,似乎有点责怪:“跑什么。”
苏倾坐在他旁边,半天才出声,声音小小的,似乎在争辩:“迟了。”
叶芩瞥她一眼:“迟了就迟了,我又不会罚你。”
苏倾低下头,问:“贾三呢?”
叶芩顿了一下:“在家帮她收东西。”
苏倾知道“她”是谁,以叶芩的性子,本来可以把她丢在家里的。
或许叶芩还是念着六姨太太的。“你有没有想过让你妈戒了□□?”
叶芩侧过头看她,眼里似乎含着一种迷惑而冷淡的笑意:“为什么要戒?”
“她不是喜欢抽吗?”叶芩很轻地说,“我让她抽个够,抽到她死,想必她也喜欢这种死法。”
说完他后悔了。他觉得自己太直白地说出来,恐吓着苏倾。可苏倾还像以前那样用一双黑眼睛静静望着他。
有的人的眼睛是镜子,能从中照出自己;有的人的眼睛是深渊,看着她就忘了自己。但是苏倾的眼睛既是镜子也是深渊,有时候他觉得她什么都明白,有时候又觉得她浑然不谙世事。
他看不下去了,忽地说:“我腿疼。”
苏倾的眸子一闪,“霍”地钻了下去,蹲在他面前:“哪里?”
她的头发绒绒的,长长了不少,被风得挡在眼睛前面,纤细的手指很轻地撩开他的裤腿,歪头去看,然后她怔住了。
额头上有细微的冰凉触感,带着发丝慢慢地划动,直滑到耳后,她浑身一阵细密的战栗,她向上抬眼,宝蓝色闪着光的钢笔的一截。
叶芩不动手,只用笔梢把她的头发别到了耳朵后。他低着眼,少见他这么凝神的时候,像在精心雕刻一块玉石。
待他的笔一离开,苏倾赶紧理了理头发,袖子一滑,叶芩蓦地瞥见一块红,他一把拎过她的袖子,拉到眼前:“手怎么了?”
苏倾有点紧张地看着他:“剥栗子烫的。”
叶芩扯着她的袖子,觉得有点好笑,她这样的人,竟还有这么馋的时候:“栗子好吃吗?”
苏倾迟疑了一下:“没吃过。”
叶芩一把将她的袖子甩下去,苏倾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变了脸暴怒,他却好像即刻后悔了,又迅速弯下腰把她的手腕抓起来。
自跳舞以后,他第一次触碰她的手,微凉含茧的拇指,按住那块脆弱发红的皮肤上,苏倾皱了皱眉头。
叶芩侧眼瞥她,脸上一丝笑也没有,苏倾从他眼睛看出些惩罚的薄凉:“疼吗?”
“……疼。”
“既然知道疼,往后不该做的事情别做。”
苏倾低着眼,第一次觉得他比拿戒尺打手心的夫子还迫人。
叶芩见苏倾睫羽一下一下地动,又柔软又无辜,拇指按不下去了。
他根本没用力抓,可苏倾任他作为,不知道抽手。他忽然恨起她来,若是别人碰她,她知不知道拒绝?
他看着她的发顶说:“我要去平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