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谚的笔杆反着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啪”地把笔扔到她面前,冷冷地审视着她的脸:“地址写这儿。”
阳光灿烂的周五,晚乡狭窄的两车道依然堵得厉害,喇叭声此起彼伏,江谚的自行车半停在道边,皱眉看着纸条上的字。
“卫德街公园北门。”
骗他。
他听见了他们的谈话内容了,要去的明明是哪个中学。
公园茂密的绿树从栅栏里挤出来,在地上投下道道阴影。北门是后勤出口,半个人都没有,一座变电箱立在他旁边,地上堆满了腐烂的枯叶。
他看看周围,心里敏锐地生出个念头——小太妹在躲什么。
否则,一起从学校出发多方便,何故把他诓到这个荒无人迹的中间点?
地上的落叶发出咯吱的轻响,斜坐在车座上发呆的江谚心不在焉地抬起头,怔了一下。
眼前的女孩穿着娃娃领的奶白色外套,直筒牛仔裤,头发整整齐齐地梳成了马尾,脸上的妆很薄,明艳干净的一张脸。
赶得很急的缘故,她还在匀着气,脸颊白里透红,像多汁的苹果。配上那对乌黑的杏眼,看上去又乖又小,像换了个人似的。
“走吧。”见他半天不说话,苏倾急着走过来,有些发愁地打量他小小的后座,这个后座看起来单薄,可能不是载人用的。
江谚已经神色自若地跨过车座:“上来。”
看她站在原地半天不动,“叮铃铃”地响了下铃:“快点。”
“这能坐吗?”
江谚不耐烦地瞟她:“怎么不能坐?你屁股多大?”
苏倾让他噎得在路边红了脸。他低了低头,似乎在丈量臂弯里的尺度,“不行坐前边?自己选。”
苏倾默默地跨过了后座。
这车可真矮呀,她的脚垂着就能踩着地,双手小心地抓着他的t恤两侧。江谚劲瘦的腰线,从透光的白色布料下显出来。
车往前一动,车头马上往左边歪,苏倾生怕自己把车压翻了,脚点了一下地。
车头又歪向右边,她又撑一下。
车子半天走不起来,江谚回过头来,正看见她的脚点在地上撑着,气不打一处来:“就你长腿了?”
苏倾忙把脚抬起来,车子滑出去。她揪着他的衣服,心里生着闷气,半晌,低低地说:“你怎么骑得歪歪扭扭的。”
江谚侧眼瞧她:“因为有人不搂紧啊。”
“……”
骑过一个减速带,江谚没绕,车身“咣当”地颠动一下,苏倾差点颠下去,一把抱住他的腰,隔着衣服触到了他滚烫的皮肤,手又悄悄收回去。
细虫在他身上爬一样。
她放在他腰侧的手被他扣住,猛地向前一拽。
她的脸猝不及防地贴住了他的脊背,江谚身上混合着香皂和烟草味的男孩儿气息笼罩了她。
江谚不耐烦地看着红灯读秒:“扶好了,别乱动。”
“前面,左转。”
自行车轻灵地拐了个弯,女孩带着微卷的马尾被风扬起来。
“从前面的巷子穿过去。”
巷道很窄,两旁都是单层排搂,门面又小又破,管道里泄出的污水淌了一地,车轮从水泊上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