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税不过三十税一……但,算赋与口赋呢?”黄月英叹气,“是以,他们想要瞒报漏报很是正常,如此,便能省下一大笔钱财。”
庞山民皱着眉,“这……”
“遍观世间,穷者,谁不想达,达者,更畏惧穷。
而穷者为求达,兢兢业业,辛辛苦苦,农耕其田,工利其器。
近些年来,兄长可曾见穷者达?”
庞山民略一思索,“或许有,但极少。”
“对,如今多数穷者,尚不能温饱,活下去都是奢望,
是他们不够努力上进吗?
非也,皆因如今的达者,不愿意,也不允许,把达的机会赐与穷者。
他们视穷为一种羞耻,于是更加惧怕贫穷。
因此他们不遗余力的兼并土地,瞒报田产,偷漏税款,靠着压榨穷者聚敛财富,
以求将这种达一代一代的保持下去。
而这……便是世家的由来。”
黄月英叹气,从这个层面上来说,后世很多专家也都属于这一部分。
庞山民听完,则是默了默,他出自世家,当然知道世家的很多手段,压根就见不得光。
说出来,那全是与书中的仁义礼智信相违背的,是他所不耻的。
他很多次问过庞德公,是书中所言正确,还是族内那些人的做法正确。
后者说,要成为君子,当然是书中所言为正,只是,世人多不是君子。
所以,他从小便学会了只读书,不论世事。
直到来到这个庄子,他现,即便论世事,也是能与书中相合的。
黄月英见此,内心感叹。
她原以为,史书上记载聊聊几笔的庞山民,其实是没有什么过人才能的,但接触了这么久,才现其实是庞山民自己不愿意去接触那些庶务。
有着庞德公这样的名士父亲,庞山民自然是从小一心向老父亲看齐的。
而今,这位兄长倒是开了窍了。
“兄长不必介意这些,无论是世家出身或者庶民出身,皆有善与恶,不能一概而论。世家出身,如兄长,难道不够仁义吗?又如阿楚,难道是恶人吗?”
庞山民随后才笑笑,“阿楚所言极是,是不必在意。”
“接下去,阿楚要去襄阳,请兄长务必,守好这一方净土啊!”
“必然!”
……
隆中。
诸葛亮看着手中的信件,铺开一张大的楚纸,几度思索,也未曾落笔。
在他看来,阿楚前面几个问题都好回答。
可唯独最后一个……很是复杂。
因为,即便仓廪足,也不一定能做到知礼仪。
是人,就会有各式各样的欲望,纯靠百姓自的知礼仪,是不可取的。
还得配合相对应的律令,让百姓知道如何是对,如何是错。
可让百姓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就能让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了?
也很难,因为……欲望是无穷的。
“兄长,庞德公带着另外两位先生来了。”正在他思索时,诸葛均喊了一声。
于是,诸葛亮便只得先把回信之事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