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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吊着女孩的绳子断了。褚桓从以让人看不清地速度冲了出来,踩上了大树的树干,整个人几乎是腾空而起,他一抬手将军刺刺进了大树树干里,横转半圈,准确地捞住了女孩的腰,以卡在树干中的军刺为轴,飞快地转了半圈,纵身跃上树杈,躲开了一记角落里打出来的冷枪。同时,他已经锁定了放枪人的位置。有一处的树叶动了一下。电光石火间,褚桓把姑娘搭在自己肩头,手上的扳机已经扣动,消音器已经摔掉了,一声枪响惊起了无数飞鸟。随后是,万籁俱寂。那一刻不知有多长,仿佛一切置于慢镜头下。而后,一个尽管经过了伪装、却是哪怕化成灰褚桓都认得的人缓缓倒下,暴露在天光之下,死了,死法依然是一枪爆头。是大鬼。褚桓整个人踉跄了一下,险些从树上栽下去,不是因为狂喜,不是因为遗憾,更不是对这个冷血无情的恐怖分子有什么感情……只是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又轻了两分,轻得他险些失去了平衡。就一瞬间的怔忡,让他在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又一声枪响。褚桓只来得及把肩上的女孩狠狠地推开,勉强避过要害,一颗子弹已经穿透了他的肩膀,那冲击力将他狠狠地往后一搡,他看见少女蓬乱的头发中露出了一张无比怨毒的脸。楮桓骤然愣住。小姑娘已经失手,方才偷袭的瞬间,她手中的枪就被褚桓下意识地闪避撞飞了,落到了山崖之下。她彷徨地看了一眼自己空了的小手,又带着森冷的恨意看了楮桓一眼,转过头去,对着大鬼的方向尖声喊:&ldo;papa!&rdo;她是大鬼的……女儿?这都是什么禽兽不如的东西!褚桓震惊之下没来得及动作,那小女孩已经纵身从树枝上跳了下去,&ldo;噗嗤&rdo;一声,年幼的身体被地上的三棱刺从脚穿到了额头……楮桓本能地伸手去拉,却只扯下了她的一小把头发。血迹原地铺展开来,像一块充满恶意的红毯。褚桓茫然地看着少女狰狞的尸体,忽然被熟悉的恍惚感笼罩,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一声轻响,脚下的树枝终于承受不住这样大的压力,断了。他一伸手攀住了另一侧的树枝,大树另一侧是山崖,他双脚已经悬空,将自己吊在了山崖之上。褚桓一侧的肩头已经被血染透了,裤子上的血则已经干涸了一批,可是对于王牌特工而言,哪怕是比这再重十倍的伤,他把自己吊上去也不比磕一把瓜子多费什么功夫。然而就在那一刹那,他却忽然五内成灰般的身心俱疲,方才爆发的兴奋感潮水一般的褪去,让他变本加厉地累起来,累得他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了。褚桓抬起头看着自己抓住的大树枝干,看着叶子遮遮掩掩中露出了一角的天空,眼神空得一无所有,他感觉整个蓝天都在旋转,视野中一切都扭曲了。他觉得自己仿佛是被鬼上身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松手掉了下去。作者有话要说:序章完【卷一现世】现世行驶中的大巴车沿途经过了几个县城与小镇,鸡飞狗跳的旅客们逐渐下光了。等到经过最后一个小镇的时候,车里的乘客就只剩下了两个人,一个戴眼镜、学生气有些重的青年,还有一个上了车就一动不动地在最后一排睡觉的男人。司机下车方便了一次,回来扯开嗓门,操着一口口音浓重的普通话对车里的两个人说:&ldo;哎,要下车的可以在这下了,前头要进山了,再到站要开七个多小时咧,坐过了站你没地方下车喽。&rdo;青年坐在门口,双手抓着一个风尘仆仆的大行李箱,看起来有点局促不安,仿佛是想下车,又有点犹豫不决,瞻前顾后的样子,活像他站在自己人生的十字路口上。过了一会,他细声细气地司机:&ldo;师傅,那住在山里的人出来一趟不是很不方便?&rdo;司机大喇喇地说:&ldo;我们不去乡下,就到县城,县城嘛当然还好喽,那边有一个山,你听说过吗,有溶洞的……&rdo;青年心不在焉地摇摇头。司机抓了抓鸟窝头:&ldo;唉,我也记不得叫什么了,反正是个旅游景点,有好多城里人一车一车地去玩,人还挺多的。&rdo;青年哆哆嗦嗦地问:&ldo;那、那村里呢?&rdo;司机:&ldo;哎哟,一个县城下头不知道有多少个乡,一个乡下面不知道有多少个村,跟那个羊粪蛋蛋一样的嘛,到处都是,从村子去县城一般没的车坐,自己赶驴车,要么爬山,爬不好那个脚一滑,嘎嘣,就摔死了嘛!&rdo;男青年听了&ldo;嘎嘣&rdo;这个凶残的拟声词,顿时面无人色。司机不愧是盘山路上跑的,一张嘴百无禁忌:&ldo;还不要说走路,就说从我们这里去那边的县城,下一点雨哪个敢走哟,山上掉下来石头一砸,嘎嘣,咱们就一起死掉了嘛。要么哪个地方存下点泥巴,路滑也没个人扫,一不小心车头冲出山崖,嘎嘣,咱们又一起死掉了嘛……&rdo;司机可谓是口齿伶俐,短短三言两语,已经死去活来了三回,男青年终于被这一番话说得崩溃,拎起他的大行李箱,屁滚尿流地下车跑了。司机自己直乐:&ldo;这个城里来的小白脸,比兔崽子跑得还快‐‐哎,我说后面那个小伙子,你肯定是要坐到那个沟沟里的县城对吧?不下车我们可就走了!&rdo;最后一排的男人一声不吭,好像已经睡死了。他穿着一件深色的风衣,领子竖得很高,几乎挡住了整张脸,看不大清长什么样子,身量颀长,一只手露在外面,中指上带着一枚铂金戒指,他的手指修长,但苍白得很,无论是形容相貌,还是这身衣着打扮,他都不像山里人。别看老司机是个常年跑长途的油滑汉子,其实遇到单独的一个或一伙年轻男人搭车,而车程又长,又没有其他的乘客,他心里也总免不了毛毛的。司机万分迟疑地发动了车子,依然试图和后座的人搭话:&ldo;小伙子是探亲吗?&rdo;没有回答。司机讪讪地转过头,不敢再开口问了,他默默地按着既定路线,把车开了出去。长达数个小时的盘山道车程,从天亮开到了天黑,最后一排的乘客既没有起来过,也没有要求下车上厕所。中间有几段路况不佳,极其颠簸,那位乘客整个人被弹起来,一头撞在车窗上,发出&ldo;咚&rdo;的一声,继而又被安全带绑回椅子上。他低吟一声,可是行车过程中噪音太大,司机没听见。直到暮色深沉,长途大巴才终于抵达了目的地。老司机和旧大巴一样疲惫不堪,他把车开进停车场停稳,这才壮着胆子,走到最后一排,去叫那位一动不动的古怪乘客。司机试探着拍了拍他的肩膀:&ldo;小伙子?小伙子到站了……这睡得也太死了。&rdo;男人先是毫无反应,被推搡了好几下,垂在一侧的手才抽搐似的挣动了一下。&ldo;醒神了,到站啦。&rdo;老司机在他耳边大叫,&ldo;快下车吧,都要饿死个人了。&rdo;最后一排的乘客挣扎着坐正,吃力地解开安全带,微微活动了一下,他四下一望,眼神顿时有些迷茫,一脸不知今夕何夕的模样,仿佛是睡懵了。片刻,乘客摘下了鼻梁上的眼镜,低头用衣角擦了擦,眼神也终于清明了过来,他撑住前排车座靠背的手上露出了嶙峋的筋骨,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站了起来,同时尽可能地压抑着自己的呼吸,不让气息显得太粗重。&ldo;睡得手脚都麻了吧,&rdo;老司机看清了他的长相,觉得这人模样不错,还怪斯文的,不像什么坏人,于是放下心来,一边嚷嚷一边查看行李架,&ldo;哎,你的行李呢?在下面吗?还是放在这被谁不小心顺走了?&rdo;乘客哑声开了口:&ldo;没带……咳,行李。&rdo;他说了两个字几乎破音,好好清了清嗓子才续了下去。老司机一惊一乍地说:&ldo;咋个没带呢?你一个人跑这么远,咋个没带行李呢?&rdo;乘客沉默了一会,用十分虚弱的声音说:&ldo;不瞒您说,我修炼了整整二百五十年,是专程出来渡劫的,不成仙就成鬼,所以没带行李。&rdo;司机:&ldo;……&rdo;司机本应知道对方在开玩笑,可是那乘客说完,侧头对他一笑,他看见这小伙子脸色一片青白,双颊憔悴,眼镜片反光,整个像个幽魂,再慢悠悠地这么一笑,顿时就鬼气森森了起来,司机当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几乎信了对方的鬼话。他白天吓唬小青年的百无禁忌顿时荡然无存,小心翼翼地问:&ldo;那您是怎么瞧上我们这的呢?&rdo;乘客侧身与老司机擦肩而过,用一种低沉而飘渺的语气说:&ldo;山清水秀……嗯,有点香。&rdo;老司机敏锐地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血腥味,这回脸色是真变了,连话也结巴了起来:&ldo;大、大大仙,什、什么东西香?&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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