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荔娜板着脸:
“我没带衣服。”
“穿我的,有长裤。”
“我不适合运动。我是个残废。”
苏拉盯着她:
“你爸爸和我说过你的情况。医生说,你可以做任何运动,只是不能成为专业的运动员或者舞者。”
“不论是运动还是跳舞,我都比不上别人,何必学呢?”
苏拉脱下外衣,身体毫无遮掩地在杜荔娜面前裸露出来。
她的肌肤不够细腻,也不够白皙,色泽不够均匀,还错落着大大小小的旧疤痕。
但她的胸部坚**挺,腹部平坦,肌肉结实有力,依然显露出一种粗粝的美感。
“人之所以要努力,不是为了比别人强,是为了比之前的自己更强。”
杜荔娜震了一震。
她没想过这一点。
从小到大,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被设定好一个目标的,你达到,或者达不到目标。
而在车祸后,她已经放弃了所有的目标。
苏拉扔给她一套衣服,衣服上沾染着她的气味。
杜荔娜依稀记得这气味。
她的衣服一直很多,多到衣橱里堆不下。那时候,她偶尔会把自己不穿的衣服给苏拉,苏拉长手长脚,能把她的及膝中裙穿成超短裙。有的衣服,她穿了苏拉穿,她觉得苏拉穿得好看,又不舍得给,要回来自己穿。
那时候的她真蠢啊,觉得全世界都应当宠着她,不可能生她的气。
莫兰很耐心,为人也幽默,她给杜荔娜选了一双粉白相间的拳套,杜荔娜挺喜欢。
莫兰先教站姿,还特别针对杜荔娜的情况做了一些叮嘱,然后教了她两个基本的动作:前手和后手直拳。
接下来,就是要打中手靶。
杜荔娜从小就被教导,要当个“好女孩”,而“好女孩”的第一要义,就是不能给别人造成伤害。
暗搓搓地让人难堪,是可以的。冷漠和无视,是可以的。扮演弱者,让对方被世界谴责,也是可以的。
就是不能以自己的名义,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攻击。
所谓“直拳”,简直违背杜荔娜的一切基本常识。
她的拳软绵绵的,犹豫而无力。
杜荔娜瞪着苏拉,绷带和拳套提醒着她受到的桎梏。她分明看得到手靶,却无法准确地击中。
她很不舒服,倒不是腿伤的缘故。她感觉到关节的僵硬,肌肉的迟钝,身体的坠沉,还有,好像有一片指甲断在了圈套里。
很多年前不是这样的。那时她的身体属于她自己,像一把自动瞄准的枪,她想让它怎样,就能让它怎样。
她垂下了沉重的双手。
“没意思。我要回去了。”
莫兰有点尴尬,看了苏拉一眼:
“一开始都挺难的,再坚持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