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有摄像头的。将来法官看完这段录像,各位的继承比例是会增加,还是减少呢?”
众人顿时不说话了。
半晌,林渡的二叔叫起来:
“你谁啊?”
苏拉转头看向林渡,林渡也看着她。
“我是林渡先生的——”
她无声地吸了口气。
“——律师。”
小隔间里骂骂咧咧,什么老太爷人还喘着气,大房长孙就把律师带到医院来了,诸如此类。但确实没有人再阻止林渡出门了。
林渡不在乎他们说什么。他轻轻捏了一下苏拉的手,抱歉地说:
“你能不能,帮我照看一下我妈?”
苏拉点点头。
钟晴惊恐地被林渡移交给苏拉。
但至少她知道,这个恶女律师在此时此刻,是站在她这边的。
“钟阿姨。”苏拉冷淡地叫了一声,这已经是她能表现出的最大亲切了。
钟晴只得柔顺地应了一声。
就好像几个月前,她们之间的那场价值五百万的对峙从未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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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太爷八十五岁了,患帕金森症多年,晚年生活主要由林家小姑照顾,这次入院最初是因为吸入性肺炎,引发了严重肺部感染。老人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激烈的治疗手段,目前只能进行舒缓治疗,减轻他的痛苦。
病房内,各种复杂的仪器已经连上了老人的身体。他神志还算清醒,说话已经很困难了,需要把耳朵凑近他嘴边,连猜带蒙才能理解他的话。
看见林渡和小姑进来,林老太爷的瞳孔明显放大,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
“阿渡啊……”
林渡在门口站了一秒。
“爷爷。”
小姑推他过去,他便在床头坐下,握住夹着血氧传感器的枯瘦的手,把耳朵靠近老人嘴边。老人的嘴唇便轻轻翳动。
“阿渡啊,你是……”
浑浊的眼珠频频转动,却不能自如地转向想要的方向,只能无望地朝着天花板定住。
“你是长房长孙……要回来……”
“你爸……混账。我当年也……混账……”
林渡在心里叹气。
他当然明白林老太爷想说什么。
林老太爷不到三十岁就背井离乡,抛妻弃子,到了香港,那时林茂生才三岁。他赤手空拳靠卖苦力起家,挣下了第一桶金,在香港又娶了一房太太,后来的几个子女,都是这位太太所生。改革开放初期,他带着全副身家回来投资,在鹤市建立了恒茂。
林老太爷衣锦归来的时候,正是林茂生最潦倒的时候。那时他的生母已经去世,他已经娶了老婆,生了一个女儿,全家都靠着老家村里那块地过日子。天上掉下个富爹,还愿意培养他当接班人,从地狱到天堂,只需要一次成功的投胎。
二房太太和其余子女当然激烈地反对,但林老太爷很坚持。林茂生聪明,吃过苦,和年轻的自己很像,其他子女都是福窝里养大的,斗志就差了一大截。当然更重要的是,他和林老太爷自己一样,是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