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酥眨了眨眼,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门槛,又看了看少年,然后眸子晶亮地拍手道:“大黎黎好厉害,再来,再带酥酥飞一下。”
小姑娘眼巴巴地瞅着他,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兴致勃勃要少年再拖拽她一回。
息扶黎垂眸,小姑娘长的白白嫩嫩,齐眉前,将那张小脸衬得圆乎乎的,一双眼瞳是又圆又黑,整个人软叽叽的像一只毛茸茸的小兔子。
少年默默理了理袖子,顺手从腰间摸出长鞭,手臂一抖,那长鞭嗤啦一下就缠小姑娘腰间,不松不紧刚好合适。
小姑娘眸色更亮了,她拍着长鞭催促道:“飞高高,大黎黎酥酥要飞高高的……”
息扶黎正要抬手,冷不丁斜刺里一道声音插进来——
“瑾瑜,这位小姑娘是哪家的?”
那嗓音生而柔软,仿佛温润水波,又似三月春风,听了只叫人通体舒坦,心头毛躁都被抚平了。
息扶黎动作一僵,他缓缓回头,就见着花厅黑漆玫瑰圈椅里端坐着一年约三十四五的美貌妇人。
妇人脸如鹅蛋,肤若凝脂,眸似点漆,眉目之间端庄雍容,丹朱唇角天生微微上翘,自带三分笑意,显得亲切温柔
她穿着云雁纹锦滚宽黛青领口对襟长衣,下配白色泥金缠枝菊纹裙,挽倾髻,髻上插缠丝点翠金步摇。
头颈肩背挺得笔直,双手拢着,搁在腿上,那四下散开的裙裾,平展无褶,规矩礼仪挑不出半点错来。
息扶黎凤眸微眯,睫羽将眼底的暗芒悉数敛去,只绷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来。
妇人眼神疑惑:“瑾瑜?”
少年漫不经心收回长鞭,并没回妇人的话。
姜酥酥偏头望着那妇人,似乎这会她才注意到花厅里有旁人在,小姑娘也不闹腾了,悄悄挪动小脚,蹭到息扶黎身后,借着他的袍裾藏了起来。
息扶黎重新将长鞭缠回腰上,生硬冷淡的道:“本世子母妃取的名,是你这个平妻能叫的?”
谢氏讶然:“瑾瑜,你这是怎么了?”
“闭嘴!”少年怒喝一声,因太过大声,额头青筋微微鼓起。
谢氏嘴角笑意敛了,她面容认真,眼神冷肃地看着少年,一时间不曾言语。
花厅中的气氛晦滞凝结起来,伺候的婢女齐齐等在门牖外面低着头,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
息扶黎心头戾气横生,仿佛滔天洪涝席卷而来,压都压不住。
上辈子的过往记忆交替在脑海里闪现,生离死别,他算是挨个品尝了个遍。
正当他不能自已间,袍裾底下窸窸窣窣,传来小爪子挠月退的轻痒。
他低头,就见袍裾被掀开,露出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小姑娘仰头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长长的睫毛扑扇几下。
就听她小声的软糯糯的说:“大黎黎,酥酥饿了。”
少年一愣,今个起的早,准备要去法华寺,听闻平夫人谢氏过来了,他们两人便连早膳都还没来得及用。
他抬手揉了把小姑娘的顶,心头的戾气让小姑娘一搅和,像被针扎了一下,再多的阴暗晦涩都噗噗散了。
“走,用早膳!”他弯腰将小姑娘抱起来,袍裾轻飘飞扬。
谢氏就听他口吻讥诮的说:“貌美小娘时常出入年轻继子的院落,平夫人不怕闲言碎语,本世子还担心会污了自个的名声。”
这话就说的很是不客气和无礼,接近于羞辱。
谢氏脸色立马就变了:“世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息扶黎冷哼,冰冷地瞥了她一眼,又道:“本世子是邀约了姜家姜窈窕,你爱跟便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