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适的动了动身子,却现自己身下干净舒爽,全然不似前一刻还沉浸在令人窒息的冰冷湖水中的湿冷感,她这是被救下了吗。
周围不时有人穿过,脚步声却极轻,谈话声也极轻。
洛婉柔回过神来,有些负气地再次闭上眼,只想当自己从未醒来过,何不就让她死了算了。
感觉到身侧有人凑近,头顶传来了女子带着焦急的嗓音:“小姐怎还未醒来,大夫不是说并无大碍,这该不是个庸医吧。”
“二月天湖水冰冷,小姐身子金贵,这要是有什么闪失,你我如何向大少爷交代啊。”说着,另一人像是快哭出来了一般。
洛婉柔却身子骤然僵住,紧闭着双眼,甚至下意识在棉被下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疼。
二月天,小姐,大少爷。
此时应是十一月的初秋,她被宫中的人唤作姑娘,而记忆中唯一被称为大少爷的人,早已在那场大战中,尸骨无存。
洛婉柔的心没由来的加快了跳动,一下下撞击着她的胸腔,像是要告知她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
下一瞬,洛婉柔再次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遮挡住一袭流苏的熟悉面容。
“小姐醒了!”一声欣喜的惊呼传入洛婉柔耳中。
“小姐您感觉怎么样,快,春香快去唤大夫!”
屋内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身侧两名少女的模样和记忆中的脸庞重叠到一起。
洛婉柔微微侧头,她曾频频站在那眺望远方的竹窗出现在眼前。
竹窗旁用上好檀木所雕成的桌椅上,细致的刻着不同的花纹。
桌上摆放着几张宣纸,宣纸上是几株含苞待放的荷花,那是她年少时练习的画作。
一旁是一座玳瑁彩贝镶嵌的梳妆台,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饰盒,盒中所装着的珠宝,似乎在暗暗昭示着房间的主人不是一般女子。
这名女子是她,这里是她的闺房。
洛婉柔意识到这个事实后当即便从床榻上坐起身来,身子的虚弱感令她不适地微蹙起秀眉,连带着眼角的朱砂痣也跟着轻颤了几分,但仍是想更加清晰地看清眼前的一切。
“小姐,您快躺下,大夫马上就来了,您身子还未恢复!”见洛婉柔突然起身,惊得身侧的丫鬟连忙去扶她。
丫鬟名为秋玉,从小便跟在洛婉柔身侧。
但秋玉早在五年前的战乱中,被战乱中的士兵以残暴的手段摧残致死。
而眼下,秋玉的脸庞上除了对洛婉柔的担忧,再不见任何被摧残过的惨状。
洛婉柔似乎真的意识到了什么,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抬手制止了秋玉要再次扶她躺下的动作。
轻靠在床上,有些艰难地扯开嘴角生涩道:“秋玉,今夕何年?”
秋玉一愣,呆呆地看着洛婉柔怔愣道:“小姐,现在是宣国二十一年,二月初七,您这是怎么了?”
宣国二十一年。
这个年份冲击着洛婉柔的心脏,化为眼眸里闪动的眸光,嘴唇微颤着,犹如噩梦初醒一般。
但看着眼前的一切,洛婉柔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真的重回到了十年前。
一切都还未生的十年前。
屋外传来脚步声,春香带着大夫匆忙赶来。
大夫见洛婉柔总算苏醒过来,心下也松了口气,连忙替她把脉。
洛婉柔静静靠坐在床上,乖顺地将纤细的手腕伸出床榻,目光怔然地看着周围,心下还有些混乱。
等待在一旁的丫鬟们见大夫逐渐松动的神情,猜测洛婉柔应是没什么大碍了,也总算是放下心来,不由得小声议论起来。
“真是万幸,小姐没事了。”
“多亏那奴隶反应快,你们方才可没看见,那人不知从哪就窜了出来,连人影都没看清就跳进了湖中,若不是他,小姐怕是还要多遭些罪了。”
丫鬟议论的声音不大,但在静谧的屋中清晰可闻。
洛婉柔却仍在为方才的噩梦心有余悸,并未太过注意丫鬟的窃窃私语。
被废弃的太子,日后的九五至尊。
可洛婉柔不知自己究竟是何时招惹上了这么一位人物。
他将她的家人残害,还将她软禁在宫中五年之久。
他的阴狠暴虐,喜怒无常,每日每夜都叫洛婉柔感到胆战心惊,她在宫中如履薄冰,只盼有朝一日能脱离苦海。
只是没想到,最后让她解脱的,是不知何人出手,将她推入冰冷的湖水中。
醒来,自己竟回到了十年前。
洛婉柔固然恨他,恨他夺走了她的一切,更恨他将这一切夺走后又亲手毁掉。
但洛婉柔知道,即使是重来一次,她也无力与之对抗,眼下,她甚至压根都不知道这位被废弃的太子,藏在什么阴暗的角落,她只知,待到时机成熟,他便会一举夺回皇位,最终,上一世的悲剧仍是会在十年后上演。
想要改变事态的展,扭转朝堂之事,并非她一个曾经足不出户的深闺小姐能办得到的。
洛婉柔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忽然收回正被大夫把脉的手腕,身子有了动作:“我身子已无大碍了,屋中沉闷,我想出去透透气。”
大夫讪讪地收回手,方才也已是诊出洛婉柔脉象并无异常,见洛婉柔神色不悦,也不敢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