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娇怯怯横了他一眼,有心辩称:若非你来大管事泄露风声,让潘又安瞧出了端倪,又怎会耽搁这么久?
可话到了嘴边,那丁香小舌却像是打了结一样,酝酿了好半天,就只挤出句:“我、我现在想明白了。”
说着,又娇怯怯的低下了头,捏着衣角不敢再看来顺。
啧
她这举止不似个妇人,倒像是要出阁的闺中少女!
来顺因又好奇打量了她一番,结果现她经还涂了些胭脂水粉——这大晚上的,涂胭脂水粉给谁看?
再想想她似乎是专门来找自己的……
来顺心下登时生出异样来。
该不会……
自己刚刚破灭一桩自作多情的幻想,这就又来一桩现成的反例吧?
不过司棋当初也是这么直接找上门的。
也或许……
这是她们秦家人的‘习惯’?
如果真是这样,那倒省得自己再想法子,捏住她的把柄短处了。
再说了,这自个找上门的,哪还有放过的道理?
想到这儿,来顺试探着缓缓伸出了手,捉向她微微颤的柔荑,嘴里笑道:“你都想明白什么了?”
杨氏颤抖的更厉害了,可直到来顺成功捉住她那冰凉的小手,她也没有半点要躲闪的意思。
来顺又试着往回一拉,杨氏便乖顺的扑入他怀中,将头往他肩上一搭,身子绵软的烂泥一般。
这还用再试探么?
来顺单刀直入的在她边问:“可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好去处?”
顿了顿,忙又补充:“最好是有暖气的!”
“知、知道。”
杨氏其实早有谋划,这时见彼此‘明了心意’,也略略鼓起些胆气来,嗫嚅道:“这附近有间玻璃顶的暖阁,里面都是些花花草草,晚间倒是、倒是清净的紧。”
来顺闻言喜不自禁,忙催着到了那暖阁之中。
那暖阁因用玻璃为顶,四下里皆是粉壁高墙,半空中又吊满了各种奇株异草,倒不虞会泄出光亮。
来顺便命杨氏燃起烛火,虽不似白日里敞亮,贴得近了却也能纤毫毕现。
二人再无别话,就在这星空月下烛光中,行了一场同床异梦。
有词云曰:
高堂粉壁图蓬瀛,烛前一见沧洲清。
洪波汹涌山峥嵘,皎若丹丘隔海望赤城。
光中乍喜岚气灭,谓逢山阴晴后雪。
回溪碧流寂无喧,又如秦人月下窥花源。
了然不觉清心魂,只将叠嶂鸣秋猿。
与君对此欢未歇,放歌行吟达明。
——唐·李白《同族弟金城尉叔卿烛照山水壁画歌
…………
杨氏本拟二更过半,便可‘劳燕分飞’,各回各处佯装无事生。
谁知三更过后,仍软在来顺怀里,提不起一丝力气。
便只好改变计划,准备小憩个把时辰,然后再各奔东西。
怎料就在此时,忽听的二门外传事云板连叩四下。
杨氏骤然色变,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骨碌从来顺怀里爬了起来,慌急的捡起小衣,就往身上套。
“这么快就四更了?”
来顺疑惑的嘟囔着。
“这不是打更声!”
却听杨氏急道:“这、这是报丧的云板,必是府上有什么重要之人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