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不可再,首座大人便是顾念手足之情,恐怕为了安抚人心,也必要对堂主略施惩处了。”
“我还怕他?”零余子冷哼一声:“不过就是个小喽啰,本堂主乃是庄家嫡子,便是弄死他又怎样?”
他气到哽住,想了想又觉得不对。
“怎见得是我干的?”
这还用解释吗?旁人也不会去找庄豹的不痛快啊,放眼成都府,也就只有你了。你是庄家嫡子不错,请问你是哪一辈的?庄豹又是哪一辈的?他父亲虽然是庶出,可你爷爷都不敢在他老人家跟前说个不字,庄豹没让你喊他叔叔就不错了。你与庄豹根本就是从出生就岔开了距离,你拿梁桥扎筏子跟他打擂台,还不就是气不过当初庄家没让你当金石司首座?出出气也就得了,真的硬碰硬,你碰不过他的。
可是道理虽然是这个道理,谁敢说?
反正米象是不敢。
“大人,忍一时风平浪静,过后首座必定还是以你为重,那梁桥只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实在不必为了他伤了骨肉情分。”
零余子铁了心拧到底。
“杀了梁桥,对他只有好处,我全是为了他,难道他反倒怪我?”
米象压低声音:“你想想六公子!”
零余子牙关咬紧,运了半天气,突然一拳砸在桌上。
米象耐住性子相劝:“堂主听我一言,暂时低头吧。不如把解药方子送去,哪怕咱们送得晚了,到底也是有所表示,回头如果惊动了教主,庄首座那边也有说辞,也能保全了堂主啊。”
零余子霍然起身。
“我不管,要去你去。”
他说着就走,疤郎亦步亦趋跟上,回头比个无可奈何的手势。
看着两人的背影,米象楷一把冷汗,长长叹息。
“来人,拿纸笔来。”
梁桥再醒来,外面已经是初夏的景象了。
他心里空落落的,想要翻身起来,根本做不到。
春娘端着药碗进来,一对上他的眼,眼泪立刻滚了出来。
“姑爷醒了!”
她又哭又笑跑出去,不一会儿,庄豹就睡眼惺忪的被她拽了来。
大家都说他命硬,夸首座医术高明,就连苗教头都露了一面。
庄豹慢悠悠走过来,两只手藏在身后,想板着脸,却装也装不像,嘴角滑稽地翘着。
梁桥悬在半空的心落在了原位。
“你这是什么表情?”
“好大的胆子,明明是你给我办事,却叫本大人辛辛苦苦给你医病。”庄豹白他一眼:“出去打听打听,全天下有谁能让我亲自看诊的?”
梁桥笑了出来。
“如此说,岂非大人根本就没有亲手医治过病人?”
一旁的春娘本来还泪汪汪的,闻听此言一下子笑喷。
“你这一睡,十天过去了,多少人都担心你醒不过来呢。”
梁桥的眼角也湿了。
“大人你还说我妇人之仁,直接叫我死了,你可以赖到零余子头上啊。凭我一条贱命,能把他拉下来,我死得也不亏。”
庄豹不高兴了,一下把身后的手转出来,原来是藏着一面铜镜:“让你看看你自己是什么德性!”
这是谁?
梁桥傻眼了。
镜子里的他根本看不出从前的样子,他整张脸结了一层又一层的血痂,鳄鱼皮一样的,连头皮上都满是坑洼,鼻子眼睛乌青乌青的,脸颊瘦削下去,只剩骨头支着一层皮。
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