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的护卫队伍浩浩荡荡杀出苴咩城,搭乘描金施彩的大船,出发。
鹿浅香站在车辕上,挥着手帕相送。
有内监在左右奋力举高手臂扶着,帮她稳住身形。有邻国川西将军作保,鹿浅香郡主的身份从此便稳了下来,太后把她留在王庭居住,还亲自安排了护国将军夫妇的后事。高丞相望风而动,尽管国内疫病蔓延,流民四起,还是紧着找工匠收拾护国将军府的庭院。
如今这位安平郡主可是关系两国邦交的人物。
高素心甘情愿做护卫。
“魔教还是会来迎娶小姐的。”
他这样说着,眼观六路,提防有可能会冲出来的流民。
鹿浅香痴痴地望着船队远去的方向,一时收不回神。
“魔教,其实很有趣,只是世人不懂。”
船队在绥江毫无阻滞,只在半路稍停了停,接上了几个人,也放下了一个人。
贺无疾独自撑着小船,对着大船上的人挥手。
“我去接一个同伴,你们先走吧。”
照夜他们三位丹鼎司的堂主上船,看着江岸两侧的景色缓缓退后,只觉恍如隔世,彼此都有些不敢相信。
万万没想到这次是真的可以回去了。
庄豹信步而来,他们跪伏在地,不住感谢。
“你们大人在哪里?”
照夜摇了摇头:“未见大人。”
想来是回去了吧?
庄豹指指船舱二层。
“有人烦劳你们照料一下。”
这个人是梁桥。
他还昏迷着,也许他还不知道他已经逃出升天了,也许他知道舱底放着一具木棺,因而不愿醒来。
照夜等人轮流把了脉,找到长老交流一番,齐齐摇头。
“心力交竭,良药难医。”
言外之意,只能试试看。
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照夜不明白,上次见面,梁护法不还是振振有词咄咄逼人的吗?
没有人肯说,也没有人能说得清楚。人们只知道他们冲进护国将军府的时候,将军府已经成为一片焦土。梁护法咬破手指写下药方,一笔一划力透纸面。他全身烧伤,他的身后,地上有白布盖着一具尸首。
大船直接开到迷踪山附近,码头早已列满了魔教的阎罗旗,有华盖笼着宽大的宝座,教主大人给足了面子,亲自来接。
梁桥被强制弄醒,换了身得体的衣服,被照夜和丹鼎司长老两个人架着下船。
沈白柳迎过来,借着讲解礼仪的由头,顺手塞了件东西到他手中。
梁桥脑内昏昏然,人家给他什么他就接着,人家让他跪,他就跪下。
跪下来,只见红毡铺地,有厚重的基座抬起华丽的衣摆,玄袍厚重,中单素纱,红罗襞积,革带佩玉。
有人轻快而来,从梁桥手中夺过了那样东西。
长生鼎被教主双手捧起,他拿开一些距离,仔细去看布满锈痕的鼎身,轻轻抚摸天书一样的铭文,目光深深。
“众神登极,诸魔归墟,令尔长生,万法归宗。”
教主看向一旁。
“庄首座,你明白这几句话的意思吗?”
庄豹眼观鼻鼻观心,垂首而立。
“属下愚钝。”
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感兴趣?
不过,你不感兴趣,倒是有人认真修行起来。
教主看向另一旁,只看一眼,就错开目光。
零余子那副少年人的模样,那种朝气蓬勃的脸庞与看淡世事眼神的配搭,让人看了就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