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绍征把杯子放回桌上,意味不明地弯了弯嘴角,勾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笑。
“你觉得是我妈妈故意瞒着你?”
“我想不出她还能去哪里,她走失时才19岁,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
“我爸在外面欠了那么多债,你有没有想过她很可能是被人抓了起来或者是出了意外?反正没有联系过我们。”
不是没想过,而是不敢想。
瞥见他的表情,宁立夏忽然问:“这么紧张她的下落,难道你真的喜欢她么?”
“她是我的未婚妻。”他短暂地沉默了一下才说。
没由来的,他眼睛里的闪烁以及认真的神情让宁立夏觉得有些讽刺。
“别再打扰我妈妈,我不希望她再为了姐姐的事情伤神。其实姐姐也找过我们一次,要求妈妈替爸爸还债,多可笑,就算妈妈手里有一钱,可婚都离了,谁还顾得上谁?”
蒋绍征的脸上看不出失望,语气却冷淡了许多:“不好意思,打搅了你这么久,谢谢你的奶茶。”
宁立夏没有出言挽留,从冰箱里拿出一盒巧克力:“自己做的,一半枫糖口味,一半樱桃酒心,你对巧克力不过敏吧?”
道过谢,蒋绍征又说:“我记得你姐姐很喜欢巧克力。”
“我也很喜欢,可惜吃了会胖,所以戒掉了。”
蒋绍征笑笑:“谷雨也总喊减肥,却没什么毅力,说好要吃一周的糖一口气就能吃光,永远把从明天开始挂在嘴边,虽然是双胞胎,你们真的有很多不同。”
宁立夏也笑:“这应该算是赞美吧?”
……
再见到蒋绍征已经是一周后。
宁立夏正站在图书馆的自动售卖机前买咖啡,一抬头看到蒋绍征,自然吓了一跳。
她化着雅致的淡妆,衣着举止无可挑剔,小女孩时代的青涩可爱早已不复存在,唯有从受惊后脸上短暂的呆滞中可以寻见三分当年的影子。
这一瞬间,蒋绍征避无可避地想起了颜谷雨。
“这周怎么又没来上课,我就这么没有震慑力?”蒋绍征板起脸说。
宁立夏自然知道他在开玩笑:“没有震慑力的不是蒋老师,而是绍征哥哥。”
“看来我的课实在没什么意思,据说你并不逃别人的。”
她将借好的书放进背包,端起纸杯边往外走边笑:“下周一定去。”
蒋绍征抬起手腕看了眼表:“快到午饭时间了,不忙的话一起?”
宁立夏还在考虑,不经意间瞥见从不远处的白车上下来的年轻男人,微怔了片刻随即转头问向身旁的蒋绍征:“那个人是唐睿泽吧?他也在这间学校工作?”
“是他,他那种性子的人怎么可能当老师。他岳父岳母在学校里教书。”
唐睿泽同样看到了蒋绍征他们,远远地招了招手,轻快地跃上台阶,笑着冲宁立夏打招呼:“你好,我是蒋绍征的哥们唐睿泽。”
宁立夏并不答话,只似笑非笑地歪头看他。
“颜谷雨?”唐睿泽了会儿愣才认出眼前的人,“这几年你去哪儿了?”
“……又一个把我认成姐姐的,我就这么不重要么?”
“颜寒露?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来图书馆干吗。”蒋绍征打断了唐睿泽的盘问。
“帮喻白还书。”
“还有不到一个月她就要生了吧?”
“是呀,最近脾气大着呢!你们等我一下,这么多年没见,一起吃个饭。”
……
宁立夏干脆将唐睿泽和蒋绍征带到了自己的餐厅。
“别忙着张罗,这么一大桌谁吃得完!你这间月光云海我经常来,我们喻白就喜欢这种文艺小清范儿,菜品又精致鲜,她恨不得一周来三次。早知道店是你开的,我秘书也不用总为位子难订头痛。”唐睿泽的话向来多,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即使十二年未见也并不觉得生疏。
“这不是我开的,我不过是帮朋友打理。”
“还真是没想到,你回来这么久怎么不联系我们?我外公家的地址又没变。对了,我太太特别爱吃你这儿的樱花蜂蜜曲奇和玫瑰茄忌廉蛋糕,后来下架了,我差人去找你们这儿的甜点师,他说这两款都是经理亲手做的,他烤出来的味道不能保证一模一样。”
“一直忙。我也没想到你这样的人三十还没到就结了婚当了爸爸。”宁立夏并不吃,浅笑着替两人添茶,“给我个地址,晚点我做了送过去。”
“我是哪样的人呀?”
“周旋在一堆小姑娘之间,对什么也不上心。”
“还不是上大学那几年无聊吗!毕业后我连度假都是一个人。等等,你走那会儿我还上高中呢,纯洁得连男女都不分,后来的事儿怎么会知道?肯定是谷雨没在你面前说我好话吧?”
蒋绍征闻言侧头看了她一眼,正想问什么,却听宁立夏说:“哪儿是听她说的,绍征哥哥不敢说,你什么性子我可是太了解了,十三四岁那会儿我正暗恋你呢!”
唐睿泽笑着说:“真的假的?我怎么没看出来,太荣幸了。”
蒋绍征正把玩着手边的银质镂空牙签筒,似是不经意般地随口接道:“怪不得半天都没能认出我,远远地看一眼却知道是唐睿泽。”
“她认不出你不奇怪!你这张脸太没辨识度,这些年又沧桑成了这样,也就能凑合着骗骗你的那些傻冒女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