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待会就下楼买花。”陆安屿看透她的踟躇,啄一口:“好吗?”
“哦。”
陆安屿心满意足地搂住她:“老、婆。”
我能哄好他吗
两个人草率地在床上定下了终生大事,没有安排一场像样的求婚仪式,甚至自作主张地将长辈们抛诸脑后。
黎想潜意识中没将结婚太当回事:多张证而已,她和陆安屿同居三年多,早和夫妻没什么两样。却偶尔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辗转反侧,感受到心里的小人轻轻叩了叩墙壁,似是在确认:真定下来了吗?
可一切发生得顺理成章,还能有什么变数?她想不明白,头枕着手肘,借着月光打量起陆安屿的侧脸。她忍着笑,玩闹地用指腹轻轻划过他的鼻尖,描摹他的唇形。
对方睡得正香,伸手抚了抚脸,自然而然翻身搂住她。
黎想掌心贴住他胸膛,感受他的心跳,渐渐入睡。
愈临近毕业,黎想愈发焦头烂额。
她既要跟在导师身后,写那篇拿不出手的毕业论文;还得穿梭在各大招聘会现场卖艺。她常混迹在长队之中,等待短短三十秒和hr交谈的机会;再看辛苦打磨出的简历和其他人的堆成一个小山丘,迟迟无人问津。
应届毕业生多如牛毛,每个人都能列出好几页纸的优秀事迹、获奖情况,衬得她格外平平无奇。
经历几场群面之后,黎想有点灰心:她没法当着众人面自卖自夸,更展现不出「必赢」的决心和攻击性。
这几年她一如既往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没参加多少校内活动。面对「团队协作」,「解决冲突」以及「突破困境」等问题时,她根本找不到像样的事例支撑观点,说的都是空话套话。
陆安屿则看得很开:找工作哪那么容易一发即中?慢慢来,不着急。
“你就知道说风凉话!”黎想听够了这些鸡汤,“都怪你!”
陆安屿表示无辜:“怪我做什么?要不让我爸帮忙问问?”
“不要!”黎想不信邪,为什么别人都能找到,偏她屡屡受挫?真是邪了门了。“你看宁旭,他既是学生会主席,又是班长,找工作时加了不少分。”
黎想又嫉妒又羡慕:宁旭要去的是一家事业单位,朝九晚五铁饭碗,关键离家近。都怪陆安屿,天天只知道拉着她过二人世界,限制了她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陆安屿鼻腔嗤笑,一语道破:“你还真信这些破玩意能帮忙找工作?宁旭爷爷是退休老干部,动动嘴皮子的事。”
“你别天天把那套关系户思维套在别人身上!”黎想不满:“你当大家都和你一样,凡事都想着靠关系啊?”
陆安屿不爱听这话,却也不愿和她争论,口头敷衍:“是,老婆说的都对。”
类似拌嘴的次数多了,两个人都产生了应激反应。
黎想每天饱受挫败和焦虑的折磨,脸色不太好,和陆安屿说话时难免夹枪带棒,冷嘲热讽。
陆安屿忍到一刻,也觉烦躁:不就一个破工作吗?至于她烦成这样?
“我给我爸打个电话。”他掏出手机,一再重申:“不是走后门,只是问问有没有适合你的机会。”
“你敢!”黎想重重地放下筷子,连带桌脚都跟着抖了抖。
“行!”陆安屿随手将手机一扔:“那你别天天为这事跟我叨叨。”
“好!”黎想气性本来就大,走极端时最爱放狠话:“我以后再也不会找你说工作的事情!”她随意套了件外套,边走边对着空气喊:“我找沈确说!”
陆安屿无奈地盯着她背影,抑制住拉她的冲动。算了,说多错多,等她气消了再说。
黎想进了间家门口的奶茶店,点了杯全糖波霸奶茶。她咕噜噜嗦好几大口,忿忿地嚼着珍珠,疯狂输出:“气死我了!他现在不用考虑这些,当然体会不到我的压力。”
沈确趴在桌子上,指尖戳了戳她脸蛋,“生气容易变丑哦。”
“丑死我得了!”黎想气到连自己都骂,反应过来后又忙“呸呸呸”。“丑陆安屿得了!”也不行,丑了怎么看一辈子?她不得眼瞎?
沈确支撑起身,漫不经心地问:“真打算和陆安屿结婚了?”
黎想咬着吸管,捕捉到她的欲言又止,无端心慌:“怎么了?不好吗?”
“没说不好,只是你得想清楚。”
沈确前阵子刚和方凯分手-对方没打招呼,径直报了外省市的事业编考试,被发现后还振振有词:又不一定考得上,只是试试,没必要事事汇报。转而又倒打一耙:抱怨沈确管太宽,很烦。
黎想搅弄着杯底:“该想什么?”
沈确一副看破世事的模样,耸耸肩:“你刚二十出头,确定是这个人了吗?他能和你一起同甘共苦吗?你以后不会遇到更好的吗?”
黎想没思考过这些问题,傻愣了好半天。她的思维一贯简单直接:陪她共度一生的人,除了陆安屿,不会有别人。
沈确听闻却噗嗤一笑:“大姐,你完全没想明白呢!”
沈确掰着指头,列举结婚后要面对的琐事,不忘提及平日长辈嚼舌根的八卦。人心易变,更何况黎想和陆安屿太年轻,谁都不能信誓旦旦地保证会爱对方一辈子。
“你俩从小到大绑在一起,跟买一送一的套娃似的。当学生的时候没烦恼,吃喝不愁,以后呢?”
黎想动了动唇,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
沈确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她肩膀,“结婚诶,你俩真当领个证就完事?至少得考虑清楚吧。”经历一次痛彻心扉的失恋之后,沈确看开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