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回来了,十年了,我还是二十六岁,他却没有回来娶我呢。”
——如果十年后,你还是二十六岁,我就会回来娶你。
江恒的心猛的被拽了一下,无数的声音在脑子里大喊着,我回来了,我回来了,你看着我,我回来了啊——
可是理智却告诉他,还不是说的时候,因为那个造成他们错过又错过的阴谋,它已经要浮出水面。
它随着小十六哽咽的一声而来,如一柄燃烧的长枪,戳进他的心里去。
“他离开我了,他死了。”
那一夜,他带着她去扫墓。那一夜,她说,已经十年了。
那一夜,他竟然失去拜访自己的墓地么?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恒的心,无法抑制的,猛烈的跳动起来。慢慢拉开田欣,江恒的双手却用力的握住她肩头,“那个男孩,他死了?”
“他死了,心脏病突发,他是我第一个学员呢,”田欣的眼明明是清澈的,而她身后,却是扑面而来的,沉甸甸的污秽。“我的小胖。”
田欣看着突然失神的江恒,禁不住退后了一步,“你觉得我很虚伪吧,嘴里说着另外一个人,却抵挡不了你的拥抱。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站在你面前,我不知道究竟你是小胖的影子,还是小胖成了你的影子——我不知道自己对你的感情究竟是怎样——我不知道——”
“你不需要知道。”江恒一把将想要逃跑似的田欣拥入怀中,“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如果一定要惩罚你,就罚你从今天开始,要被我这个困惑,继续困惑下去吧。”
没错,小胖他已经死了,如今只剩下了我江恒。我会替他报仇。
“什么,你是说田欣就是小十六?这怎么可能,那个姓林的不是帮你找到了小十六了么?”
卢俊问出口后,看着江恒那沉下去的眼神,恍然大悟的说:“还是说,林——”
“帮我调查几件事,”江恒不多废话,“一是这个林威和江家有什么瓜葛;二是九年前我登的那几份寻人启事,究竟登了没有;三是那个假的小十六,她究竟是何方神圣。”
“看样子我得出差好多天了。”
“你直接从福建出发,公司我会帮你打圆场。”江恒雷厉风行的说,“记住,这件事要瞒着田欣,也要瞒着文静。”
“怎么,你不打算向她表明身份?她要是知道你还活着——”
“那样,家里人就会知道我已经找到了她。我不想她再被失踪,也不想她再受到什么伤害了——”江恒双手交叉,身子微微前倾,卢俊知道他已经有了全盘的打算,他犹如一个最高明的棋手,已经看到了整个棋谱。“就让家里人继续以为我还活在他们编造的谎言中吧,这样,田欣才是最安全的。”
“将计就计?”
“反客为主。”
返程的飞机上,江恒跑到了头等舱去。田欣总觉得怪怪的,似乎那一夜在他出现之前,一切都还笼罩在一层说不清道不明却颇为惬意的暧昧之中,而那一夜他来了,他吻了她,她说出了小胖的一切后——
什么都变了。
“果然,他还是在意的。”
田欣啊田欣,你真是个傻缺,你是这世上最大的最大的笨蛋!人家向你表白的时候,你明明动了心,非要说什么心里有了别人。人家再向你表白了,你明明高兴得不得了,却在人家面前大谈特谈另一个男人——
你是觉得你坦荡荡无所隐瞒呢?还是真的以为江恒是个纯良的娃?
他怎么会不在意?他怎么会不怀疑?
你看——他跑的那么远了……
田欣跟一只失宠的兔子似的,蜷缩在座位上,时不时遥遥的看着头等舱的方向,暗骂自己的圣母行径。
不仅田欣,连梁文静都开始觉得江恒有些反常。卢俊一个人跑了,她便只剩下江恒可以戏玩了,可是这男人一上飞机就一股低气压,跟人家欠了他八百万似的。
“有些人呢,自己心情不好,非要把大家也都惹得心情不好,可惜啊,出来玩一次难得这么高兴,都被某人给毁了。”
梁文静挑高了眉毛看着江某人,见他依旧不搭理人,便是抬起一脚踩了下去。
“啊——”
“哟,诈尸了嘿。”
“你才诈尸!”江恒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我一直都活得好好的,怎么就死了呢?怎么就能死了呢?你说说,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梁文静眨眨眼睛,“哎呀,江大总裁你这是哪一出啊?指桑骂槐的,话里有话,你要是想和我分享,就告诉我前因后果,要是不想本姑娘参合,那就闭嘴。”
“我——”江恒话到嘴边,生生憋了回去,“喂,你有没有觉得,活得特别累?”
“还好。”
“还好?还好你千里迢迢跑到这儿来?我听说你的律师事务所给你下了最后通牒了,再不回去,你这几年就白干了。”
“我说江恒,你自己不痛快,就非要我也不痛快是不?我着你了惹你了?”
“是啊,我不痛快,你也不痛快,我们都不痛快,你明白我为什么不痛快,我也明白你为什么不痛快,所以我们互相不痛快了,心里才能痛快些。”
……梁文静深呼吸一口气,“江恒,你小心我亲你哦。”
江恒立马闭嘴了,梁文静哼了一声。“看你吓的。”
说罢,梁文静扭着头看着窗外,那里是一片又一片,大朵大朵的云。那里仿佛是一片无止境的宁静,可谁知道呢?这云层之下,也许已经是雷电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