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身上,多了一份同理心。
听着自家闺女说的话,蔡氏眼眶开始泛红,阿青啊,也是一个很乖巧的小女娘啊,想到自家闺女也险些没挺过来,她更是心如刀绞。
“看着送棺的族人或者佃户们,面上悲戚,身子薄弱,我就在想,为什么呢?是他们不够勤劳吗?不够能吃苦?还是,他们不够善良?”
讲到这里,黄月英苦笑的摇摇头,“都不是啊,是如今是世道太坏了,天下大乱,赋税繁杂,有的人吃不饱饭,有的求不了医。”
“阿母,这世道比风寒更可怕的,是战乱,是欲望,是……人心。”
“幼时,阿父教我学礼,孩儿便问过阿父,大道是否真的能够实现?”
黄承彦笑着摸了摸胡子,眼里全是惊喜,“那你可还记得阿父如何回答?”
“阿父说,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所以,我想让天下人有饭可食,有衣可穿,有屋舍能住,若不小心病了,也能够好好治病。”
“虽然我也知道大道难成,但也想努力去探索这条路。”
这条路,是真的很难,难到即便是两千年后,也未曾实现,黄月英也明白,她其实做不到,但这并不妨碍她以此说服黄承彦与蔡氏。
原本,她只是想造一些便于生活的东西出来,提升生活质量,直到尽数获得原主的记忆,又逐渐接触这个时代的其他人,才让她想要走更远的路,做更多的事。
蔡氏擦着眼睛,轻声抽泣,一边心疼自家闺女,一边觉得心里骄傲,半晌,才道,“想做,便去做吧。”
“谢谢阿母。”黄月英抱住了蔡氏,瓮声道,“阿父和阿母,是天底下最好的阿父和阿母了!”
黄承彦哈哈大笑,抱住了他的妻女,眼眶,一不小心也红了。
他虽无子,却有一个不让须眉的女儿。
此生足矣。
脑海里,却回忆起自家闺女跟着诵读的情形,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
初十,天略有些灰蒙蒙的,气温也不高,北风依旧呼啸。
此时,春节还不是春节。
后世,正月初十亦已是法定工作日(该死的调休,放假放了个寂寞)!
黄直替代了周扬,带上了库存楚纸的三分之二,往襄阳而去,准备楚纸铺,不,三味书屋的相关事宜。
“阿楚,琮儿的功课,你得多帮叔父看着些,莫要让他像以前那般贪玩了。”
临行前,黄直交代着自家侄女。黄月英的聪慧,他看在眼里,自家儿子不算妖孽,却也有中上之资,比他好上许多。
本是舍不得自家父亲的黄琮听了这话,挣扎着要从黄直身上下来,过了岁,他自觉长了一岁,不服气的反驳,“阿父,我是跟着阿姊学本事的,哪里是贪玩了!”
黄直只是笑着,也不回答,摸了摸黄琮的脑袋,“听话。”
“哦。”黄琮只是哦了一声,随即又看着自家父亲流露出不舍。
“好了,阿父去忙了。”
“那襄阳的事情,就拜托叔父了。”一旁,黄月英诚恳的道。
黄直笑着点头,“琮儿,也就拜托阿楚了。”
“叔父放心便是。”
“既如此,便出了!”
“出!”
……
正月之中,整个黄家庄子是忙碌的,工坊几乎没停过,制成的纸,也在每日搬运进专有的库房。
两日后,有车马自襄阳来。
“恭喜楚安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