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堂之中。
孙策依旧极为生气,看着此时进来的周瑜,哼了一声,“公瑾,你竟还想让仲谋与那所谓的楚安君联姻吗?”
周瑜苦笑,无奈摇头,“若真能成,于我江东,倒是好事一件。”
“不成!”孙策啪的一声拍在了桌案上,半晌,才冷静了些许,“我知公瑾之意,但……荆州,我孙伯符,会堂堂正正打下来,以慰父亲在天之灵!”
周瑜叹气,“非是伯符所想。”
“那公瑾是何意?”
“若仲谋与那位楚安君之事可成,我江东,便拥有了插手天下楚纸生意的权力,伯符可知,中等楚纸在许都、冀州是何等价格?”
孙策摇头。
“初始时,一张中等楚纸可至百钱,上等纸甚至可至数百钱,依旧有价无市。”
“疯了不成?这……还是我等定价太低了?”孙策惊得张大了嘴巴。
张知这一批楚纸过来,周瑜直接带人拿住了,虽说……这位行商是子布的从弟,但,这也得做给外人看啊。
正因他们掌握着楚纸的分配权,所以卖给各世家的价格……中等纸二十钱一张,上等纸五十钱……而后又与张知分润。
如今知晓其他各州的楚纸价格,这是白白少了数十万乃至百万钱啊。
“以楚纸之便,伯符日后还会想用竹简吗?”周瑜于是又问。
孙策自然摇头,“若非楚纸数量不足……此刻又过于昂贵……”
“在荆州,不仅仅是襄阳,而是八郡之内,楚纸之价皆是中等纸五钱,上等纸十钱。”周瑜补充。
孙策于是拍案而起,“那沔阳黄氏,欺我东吴太甚!”
“沔阳黄氏,在养名。”周瑜皱着眉,推测。
“公瑾的意思是……为那位小先生?”
“或许吧。”周瑜叹气,“若楚安君至我江东,江东士族可定,便无须再担忧了。”
孙策默了默,“是我错怪公瑾了。”
“奈何,朱氏派的人竟如此不得力……倒是惹得伯符之声名蒙羞……公瑾之过也。”
“啊?”孙策这才想起,刚刚那个王璨说……他是一路宣扬过来的,“如今外头如何议论?”
“皆言伯符不当欺侮一个小娘子。”
孙策:……
“我欺侮小娘子?”
“很好,荆州是吧!”
“公瑾,秋收之后,尽起精兵,与我攻打江夏!”
“好。”周瑜自是应下。
只是,在那之前,该给的赔礼,还是得给,该道的歉,也得道。
……
七月中旬,沔阳县,黄家庄子。
近千亩金灿灿的稻田一望无际,田边则是站了密密麻麻的百姓。
夏风一吹,带走些许燥热,也令稻穗随风而动,端得是波澜壮阔。
黄月英戴着面纱,今日穿上了深色的衣裳,看着眼前这稻穗压弯了腰,内心的满足感似乎都要溢出来了,脸上的笑也一直未曾停过。
也幸得,这几日天气不错,可以抢收稻谷了,她的万亩田产,几乎都是种了水稻的呀,当然,得先收庄内的以及族学的田产。
黄家庄子之中,除了她家自己的地,其他人家的种的粟米与稻谷都还差些时候才能收获。
“女君,吉时已到。”庞山民亦是穿着粗布裳,见着这丰收之象,虽喜悦,但也严肃。
“好。”黄月英点头,朗声道,“诸位乡亲,秋社未至,但这万亩稻田,如今谷粒饱满,穗满枝头,等不得秋社了。”
旁边的佃户们也是笑着,是啊……真的等不到秋社了。
“古语云,春祭所以祈五谷之生,秋祭所以报五谷之熟。”
“本君受天子亲封,今日便与上天讨个恩典,待秋收之后,再行祭祀之礼,届时定以五谷之丰、牲酒之香、万民之悦,报得上天。”
“秋收,开始!”
说完,黄月英便弯腰先以镰刀割了一束稻穗,示意……秋收可以开始了。
于是,众民欢呼,族学的孩子们也欢呼,纷纷开始割稻,便是甘宁、庞山民、张仲景、蔡氏、诸葛氏以及护卫们,也都纷纷开动。
而黄月英眼前这一亩,将由她以及族学的孩子们一起收割,届时,须得好好称一称重,看看亩产几何。
“阿姊觉得,咱们这亩田,能收多少稻谷?”黄峻一边割下一束稻杆,一边问着黄月英。
“四石。”黄月英想了想,开口估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