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真要付诸实践,怕又要引得太皇太后侧目了,老太太可不喜欢自己扑在军事上。
卫青也知晓冒然说出想法很难得到允许,心情忐忑地等刘彻的回复。
韩嫣恰这时还添了把火,道卫青只是异想天开:“匈奴人那么擅长马上作战,若是你说的这种战术真比骑射要好,他们怎么就没想着换?”
果然听了韩嫣的插言,刘彻原本就不定的心思又有些偏移了。
“你想着上进是好,可那些奇的想法并不是一定都能得了好的。”韩嫣颇有些志得意满地教育卫青。
卫青口舌不算伶俐,不知该如何与韩嫣相辩。
可他深思熟虑这些日子,一遍遍推算汉军与匈奴采用这种方式作战的可能性,最后能向刘彻提出,实际上想法已经比较成熟了。
这个战术剩下的都需要在实践中来完善了,不再是他自己推演就能成功的了。
“陛下,我这个想法已经深思过了,并不是如韩王孙所说的突奇想博人眼球。”卫青深深拜下:“您能否给我一个机会陈说这个方案的优点。”
“你说吧。”
要立刻付诸军中实验,刘彻还有些犹豫,但若只是听听看是否可行,他还是很愿意的。
“就我来看,咱们大汉相对于匈奴的优势有三。”
卫青知道这次机会来之不易,若是没能成功说服刘彻,怕是往后都不再能够实现,便提起了全部心神向刘彻陈述。
“其一就是在咱们汉军士卒的装备上。”
匈奴游牧草原,只能通过走私商人获得铁器,用来制作武器尚不足够,更别说是制作成甲胄了,实际他们也没有打造甲胄的技术。
那些劣质弯刀若不是真的到了近身战时,匈奴人自己都不愿意用。
而匈奴兵身着皮草,几乎就等于是完全没有防御。
如果不是步兵实在追赶不上,寥寥不成气候的骑兵在马上又难以射中人,匈奴兵根本没法如现在这般猖狂。
到底还是没有让他们知道厉害。
汉军一直想着练骑兵的骑射以制匈奴骑兵,为了方便骑射甚至牺牲了甲胄的防御,在卫青看来是很不值当的。
要知道,汉军骑兵每培养一个花费,便是百余个匈奴人也抵不上,结果却因防护低下而莫名折损,哪里能不让人心痛。
因此卫青认为,让骑兵身着重甲,最大程度保护骑兵性命是很有必要的。
“其二是因为士卒在马上使长武器,实际是比骑射要简单许多的,陛下,我可以向您演示一下。”
卫青怕刘彻不信,说完不等回复,立刻便走向了演武场。
他右手取了把长戟,翻身骑在了马上,左手抓着缰绳,脚跟踢了踢马腹,便于这演武场内疾驰了起来。
如果是骑兵骑射时,是需要两只手都离开缰绳的,讲究的是不止是射箭的准确,还有射箭一番动作的迅。
否则很容易就会失去平衡栽倒下去,白白误了性命。
因此想要成为一个优秀的骑兵,要求的是马术、射箭二者俱全俱优才行的。
而如果是像卫青这样手持长戟作战,无论如何还有一只手是能抓在马缰绳上的,这样只要是会些马术的人都能够成为骑兵。
这便能很大程度上减少培养骑兵的花费了,折损起来也不会那么心痛。
刘彻看着眼都亮了些,似乎是想象出了那些匈奴兵被长戟骑兵追逐时的场面。
卫青顶着夏日烈阳在场内奔了一圈,下马时整个人都要汗湿了。
但他却顾不得,立刻就要和刘彻讲第三点。
“其三就是咱们大汉的国力了。”卫青有些没缓过来,走回来时腿都有些软,一边喘着气一边向刘彻讲述,嗓子都哑然得要失声了。
刘彻听他描述听得入神,便自然而然地从身旁小桌几上取了壶,倒了杯水递给卫青让他能够润润唇喉说话。
这一趟,卫青都有些脱水了,思路仍在要讲述的事上,饮尽了这杯水才意识到竟是刘彻向他亲自倒水的,懵下不知是否要告罪说不敬。
刘彻却以为是他仍口渴着,急着听他讲完,作势就要再替他倒一杯,被卫青赶忙拦下:“陛下,我已不渴了。”
“那就继续说吧。”
在刘彻催促下,卫青便也就想着将告罪的事延后了,先向他说完第三点。
大汉经吕后统治下,虽说皇权更迭多有波折,但是百姓却是因沿用萧何、曹参之策而安居乐业,休养生息。
朝廷官员体系松散,税负又极低,到文帝这里甚至将农业税都取消了。
种地不需要交税,百姓自然欢喜得更加勤奋。
又经景帝一朝基本沿用之前文帝之策,代代积累下来,实际如今刘彻治下的大汉府仓充盈,有了可以起一战的底气。
且在这安居下百姓会更痛恨常来掠夺的匈奴人。
从前难以活下去,一无所有只有命最珍贵,因此只能为着保命而忍辱,便是牺牲妻女也是不得不为。
但是如今百姓差不多是皆有家业了,好不容易积攒下的财富却是会一朝被来掠夺的匈奴夺去,这种激愤下,他们是敢于去和匈奴拼命的。
农耕这些年,大汉的人口已经增长到了一个很可观的数字。
而匈奴那边,因着牧场有限,所能圈养的牛羊也就有限,食物不充足,自然人口没法成递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