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冷如冰棱的目光扫了两眼这狐狸美男,如一叶不染尘世的轻舟,独自漂浮在他那琥珀诱惑之上。声音飘忽而起,半是厌恶半是无奈,微微弱弱却不是介怀下面的人会听到,而是懒得跟面前的男子多说。
“作孽。”
“作孽啊作孽。”狐狸男子摇着桃花扇笑嘻嘻的一点,“你看这男人,面色朱红,印堂发黑,那是纯纯给憋得。身边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却是只能看不能碰,作孽作孽。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老婆能看不能搂——”
“噤声,作孽的人是你。”
“嗜梦——”狐狸男子一收扇子,笑意敛在唇边,“我一没有搞大这女子的腹部,二没有阻止她老公搞大她的腹部,何孽之有?”
“明知不报,害这眉娘活活受了三天的罪。”嗜梦眉头一皱。
“谁叫她前世救不了她溺水的孩子,在孟婆桥上哭天喊地砸了人家三个汤碗——破坏公物,小惩大诫,现在推迟她三天洞房——”
“有你这么换算的么!”嗜梦一把把他推了下去。
说来也怪,这夜闯民宅偷窥小夫妻云雨之标配,本是夜行衣伺候,鼻孔赌棉花,外加红枣水一杯。此时这二人却是一个惨白一个火红,一个斥责的犀利有力,一个嬉笑的欠扁找揍,一推一就,非惊天动地不能也。
那屋子,却是无人般的寂静安宁。
没有普通人。
而是——
非仙更似仙的女人,和非妖更胜妖的男人。
仙是嗜梦女,妖是狐狸男。
此时她一推重心不稳自己跌了下去却是毫发无损落地,轻功一流;他在横梁上转了一圈自在坐着,身手非凡,小扇子啪的一声展开,笑的比扇面桃花更灿烂。
“不是仙人,装什么升天?不如落地。”
嗜梦不再和他纠缠,便是落下到了那女子面前,手轻轻放在她额头上。
“你又围观?”她一句话抛给梁上小人。
“摇扇助威。”他一句话气死见义勇为。
嗜梦连叹气都不屑,一闭眼,那一块玉突地闪光,越发的光亮,她肃穆战栗,仿佛停止呼吸。
通梦。
坐在横梁之上的笑忘在她通梦后才一跃而下,门大开着,向院子里警觉的望望,又俯身摸了摸这熟睡的小夫妻的鼻息,确定了没有异常,才露出一个微笑,一撩痴梦贴在面颊的一丝乱发,履平,然后继续装出一副温良的样子扇扇子。
又见无人的街,又是面前突地出现了夫君和那抹让她勒心的笑意,又是身后一直都在的湿漉漉的牵绊和一声让她颤抖的“娘——”
冰冷,无力,几乎要被这周而复始的绝望吞噬。
眉娘突地跪下,再也走不动,感觉身后那一双手得意的拉住自己的双脚,往后面缓缓的拉,她不需要回头看,就知道,身后是一片汪洋。
她最熟悉的城,尽头却是苦水。
在这混乱一片的世界,她已经不知如何去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