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看见个女人成这个样子!这就是为什么你们混了这么久才是下侍的原因!给我俯卧撑一百下!”
男人们齐刷刷下地,排排卧倒开做,一句废话没有。只是,有裸着上身的,有露着屁股的,还有脚丫子上缠绷带缠了一半随风飞舞的——
蔚为壮观。
嗜梦当下便暗想,这王爷到底想做什么,府中的下侍尚如此训练有素,怕不知还有多少暗藏的兵力。一个过气的王爷,若不是有什么原因,何苦要如此提防。
那一日王爷祭母归来路上遭刺,看来也是有人早有安排。
嗜梦脑中飞快的闪过了笑忘说过的那四个字,改朝换代。
长叹一口气,只不过是在找一个人,为何这个人会陷入这样错综复杂的漩涡中去——
又为何,要把与世无争的她,一并牵了进去?
这个时侯,该死的狐狸,你又在哪里?
该死的狐狸这个时候在找东西。
凭借着这么多年对嗜梦的了解,以及现场目睹那鼓飞出去的抛物线轨迹,笑忘一路上寻过去本是自信满满,却是转了几圈,连鼓的影子都没有。
“真是奇怪。”
“也不奇怪。”
紫冉倒是平静,“苏叶是个很谨慎的人,那鼓中有那么重要的东西,他肯定是一早就回收了。”
“他身边最可信的是哪个?”
“廖倾,这府里都叫他廖大人,就是刚才带走了嗜梦的那个。”紫冉一耸肩,“嗜梦落入她的手中,下场……”
“怎么?”笑忘不由自主紧张起来,一个两面三刀凭着初恋情结把嗜梦玩的团团转的苏叶就已经够呛了,再来一个催花圣手……
看着狐狸那赤橙黄绿青蓝紫的脸色,紫冉扑哧一笑,“你想到哪里去了?廖大人是个铁教头,手下三个中等侍卫、二十多个下等侍卫个个都是精英。只不过,他们可是吃的苦中苦才方为人上人的——”
“原来是吃苦啊——”狐狸明显的一个放松,又摇起了桃花扇“吃苦没问题,不乱搞男女关系就一切都没问题。”紫冉反问,“怎么,你舍得嗜梦吃苦——”
“这就是爬墙的代价啊。”桃花扇呼呼的扇着,间歇露出笑忘那诡异的笑容,紫冉从这笑容中读出,笑忘,对嗜梦是百分之百的信任。
嗜梦被安排住在通铺的末尾,男人们为了以示区别,在最末那男人的铺位和她之间留了一个空位。她那套下侍衣装也做了些修改,男人们不知从哪里找来两个关公老爷的护心镜缝在胸上,一切反而是更加昭然若揭。就连佩剑,也特意选了一把没有开刃的。
嗜梦洗漱好进了屋子,看见二十几个大男人挤出两人的位子来,看见床头那套叠的整齐改的猥琐的衣服,看见那砍不死人的剑,一笑。
黑乎乎的屋子,二十几个大男人本都是背对着她,闻见那一股幽香,都齐刷刷回过头偷看,借着月光,看见这一个白衣飘飘的女人拔下头上那一根筷子,秀发飘洒而起,如一笔浓墨;看见白玉轻轻扬起露出额头一颗朱砂痣,红的扼住人的呼吸,说不出的美艳;看见她若有还无的一个笑,在唇边翻滚一圈又吝啬的收起——
流口水者甚,生理反应者众,某定力稍差脖子探出过长重心不稳的,砰的滚下床来,掷地有声。
嗜梦没有停下动作,也没有发出声响,只是把那衣服转放在案上,慢慢的坐上床,抱着双膝,背靠着墙壁,安然合上眼。
月色打在她的身上,刹那永恒。
摔在地上的脸蹭着地,大气不敢出一声,怕是一动,惊了她的梦。
屋顶上,廖倾将瓦片放下,绷得紧紧的脸抖动了几下。
这女子,好古怪,古怪的有些令人迷醉。
廖倾也有些糊涂了,究竟王爷那一句嘱咐,是吩咐他来监视,还是摆脱他来照顾?
见到嗜梦之前,廖倾笃定是前者。可是见了这女子之后,他有些动摇了。
不知道,王爷,是否也被这月宫仙娥感染了?
入夜这么久了,苏叶却是睡不着,翻来覆去,还是披上衣服,走到院子中,月色正好。
他是个心思很重的人,也是个活的很累的人,步步为营,做足打算,不走一步错棋。但是白天这一步他开始怀疑是否走错了,那么就把嗜梦交给了廖倾,让这个不染凡尘的仙子去和尘里来土里去的男人们同吃同住——
错了么?
苏叶抬起脚步,却又收了回来。
罢了,不去了。
第一面见了她,心中便有一股悸动,才故意将那最宝贝的扇子丢下,好有个借口回来。可是回来见她,却是收敛所有的表情和心意,甚至是决绝的离开。
第二面见了她,在自己的府邸,笑忘楼主人上门来让他有多少讶异,却是掩不住满心欢喜,因为他早就知道她也会来,和笑忘一并出门去接她的时候连脚步都轻快,却在还没看见她人影的时候故意高声一句“下人”,仿佛这样就能拉远了关系。
第三面见了她,看见那大鼓向她倒下,明知道那里面有辛苦求来的迷迭香,却是那一瞬间萌生了个念头,就算是毁了大鼓,也要救下她——
这是太危险的念头。
离得越近,就越想靠近,仿佛一个鲜活跳跃的火种,因她飞蛾赴火。
但是他不是一只小虫。
抖下衣服灰尘起,将月光关在身后,榻上复又去辗转难眠。
与廖倾所居之地相隔两间屋子的某屋顶上,笑忘正和紫冉趴在一起——大环境是猥琐的,动作介绍是令人误解的,可是人物关系是清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