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顾梵音还要继续给宁执做计划的时候,一直跟在宗主身后的月稚突然过来了。
黑修士的脸色凝重,垂下头压低了声音:“我快感受不到他的气息了。”
“感受不到?”顾梵音听出了事情的严重性,顿时坐直了身子,眼神落在身边人的身上,开始认真了些。
“我和……神女,虽然长时间相隔,但冥冥之中也会有一种感应,”月稚手指缓缓摩梭着挂在颈上的锁,眼神有些暗淡:“可现在,他的气息已经变得很淡很淡了……”
“人的欲望终会反弑自身。”
“更何况是作为承载欲望存在的容器呢?”
“容器……”月稚像是突然被点醒了一样,脸上显露出空洞的茫然,越是回想,脑海便越是有一种针扎般的痛,她呆愣的捂住眼睛,像是久居深海的鱼被人突然拽入了阳光下。
被切开了爆晒,所有延迟的痛苦都接踵而至。
“你知道的吧?”宁执突然把目光转过来,和身边人距离又被缩小了一点,顾梵音把手臂放置在他身后,一边听他说,一边准备随时把人保护起来。
“你这么在乎,为什么从来不去看她?”
“把自己躲藏起来逃走,这就是你救她的办法吗?”
宁执的嗤笑像是一切的着火点,月稚惶然捂着头蹲下,那只手颤巍巍地垂在地上,像是一具被戳破了心脏的,空洞的人偶。
“我知道的,”
“我应该知道的……”
月稚细小又恍若癫狂的语调让顾梵音眉头一皱,早有准备的手把身边的人捞到怀里扣住,直接熄灭了跃跃欲试的火苗。
“啪!”
对于另一个人,顾梵音毫不客气的直接把人一脚踹到了地上。
月稚的疯狂被打断,她跪坐在地上抬起头,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带着绝望的底色,直勾勾的盯着顾梵音。
“咳咳……”
被大动静吸引过来的林纵一看又是他们,顿时觉得事情不妙,注意到这里的人明显只会多不会少。
林宗主叹了口气,一边示意正在与弟子交流的人继续,一边抬起袖子,极其刻意的端起了手边的热茶。
顾梵音能感觉到,就在他袖子抬起的那一瞬间,外面对于这边的窥伺消失了。
“你倒是拜了个好师父,”宁执从顾梵音的钳制下抬起头,他最看不惯月稚这一副软弱的样子,说话也自然毫不客气:“任由自己记忆被模糊了这么久,等你的人自然等不下去了。”
宁执嫌弃的看了一眼被月稚视若珍宝的锁,低头理了理乱七八糟的衣服,平静的等着被戳破了现实的人崩溃。
修仙界的人总是这样伪善,明明拥有欲望,却不敢直视自身,理所应当的把罪责推给他人,最后对自己的责难,只是轻飘飘的迟来一步。
这样荒谬可笑的理由,从根子上就彻底烂掉了吧……
宁执挂着笑,眼里却毫无温度。
月稚抬起眼,那张仍有些稚气的脸上忽然收敛了神情,她强撑着站起来,原本灰暗下去的眼里攒起了细小的光。
“他还在等我……”
“我要去救他!”
顾梵音看到她这副样子,忍不住捏住宁执的手感叹:“你还真是善良啊。”
居然一下子就振奋起来了。
善良?她在说谁善良?!
宁执不可置信,顾梵音却解释的有理有据:“月稚本来就在进阶边缘,至少这下,算是抑制住心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