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忽然不想笑了,鼓鼓气问:“你什么时候计划出国的,你不是最不喜欢出国吗。”
他说:“是啊,我不喜欢,可不代表不能出去啊。”
华夏趴在写字台上背对他不说话。萧离为,是不是四年前的你和现在的我一样感觉被抛弃了呢?
他也干脆背过去说:“你还记得小时候你给我讲过的礼物的故事吗?一对恋人,他们很穷可是很相爱,女的头发很长很漂亮,男的有一只精致的怀表。过节的时候彼此都想送给对方一件礼物,于是一个把长发卖给了理发店买了个怀表链子,另一个把怀表卖给了当铺买了一把好看的梳子。当他们见面的时候才知道这样可笑,白白买了礼物,她没了头发,他没了怀表。”
华夏抬起头问得很认真:“难道你是为了我才出国的?”
萧离为模仿她的语气,玩笑说:“自恋吧你。”
她就单腿站起来俯身过去作势要打他:“你胆子肥了啊!”
离为看着她张牙舞爪的,逆着光,长发如瀑,是这么多年来他始终放在心上的女孩,这女孩一刻都不曾停歇的折腾着自己。抿了抿嘴,像是怕麻烦又像是怕失去,伸手顺势就把她揽到怀里了。华夏的另一条小腿还搭在凳子上,恍惚间失去全部的重量一下子扑到他身上,紧紧的靠着,没有一丝的间隙。隐约听到他生机勃勃的心跳,扑通扑通,却也分不清究竟是自己的还是他的。
夏天的衣服那么单薄,依稀闻到浅浅的汗味,属于他的味道。华夏红着脸,头埋在他肩膀尽量的低,没有推开他,也没有说话。依旧是对他心动,依旧是对他着迷,只做朋友如何心甘命抵?
阳光倾泄了一地,感觉时光匆匆略去,而他们却始终站在原地。
萧离为把头搁在她脑顶,郑重得像是许诺:“傻妞,我先过去等你。”
过了好久,她终于想起来应该给他回个话,可是没有,就那么沉默了下去。直到他站起身不肯回头的说:“我回去了。”
华夏急忙叫:“那……”
他回眸,眸子里分明写满了期待。
一瞬间,阳光太灿烂,照的她愣住了,阳光下是高高瘦瘦的萧离为。两年来的思念肆无忌惮的泛滥。
原来郑重又仔细的藏在心底的人,是这样真切的模样。无论叠了多少影子上去,无论被生活怎样打磨,无论被凡尘俗事怎样抛光,他还是那么干净清爽,一副少年时白衣飘飘的模样。郎骑竹马来,有或深或浅隔阂,闹过许多别扭,吵过无数大大小小的架。可睁开眼,闭上眼,看得见,看不见,他都在那里。在心底,在刚刚好的阳光下,在刚刚好的位置上。
她咬了咬嘴唇,说:“再见。”
他说:“那我走了。”
他说走了,就是真的走了。不几日送他去机场入关前,他伸出手,摆了潇洒的姿势问:“能再抱一抱吗。”
华夏勉强笑了笑,慢慢靠过去,眼圈红红的:“你要保重,好好照顾自己。”
萧离为用力的把她圈住,也是鼻子发酸:“我等你来。”
你等我去。
自他走后华夏就开始积极准备申请学校的事宜,找教授签推荐信,寄材料,寄英语成绩。三个月后,收到纽约大学的春季offer,纽约大学与萧离为就读的哥伦比大学隔了一条街。她打定主意要和他做邻居而不做校友,就算是倒贴过去,也要倒贴的有点骨气。
年底,坐上了飞往美国纽约的飞机。有强烈恐飞症的华夏,登机后找空姐要了一杯芝华士,很快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已经抵达肯尼迪机场,一切虚幻得仿佛是一场梦。
萧离为挤在一堆接机人里面,异端醒目,一眼就望见了他。
华夏丢下行李冲过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他却破坏气氛的说:“傻妞,你怎么剪了个道姑的傻头。”
华夏的心底笑得裂开了一条缝,终于肯相信原不是一场梦,挥着拳手说:“这是著名的bobo头,bobo头!”
他忍不住揉了揉问:“剪得那么短干嘛。”
她没好气的说:“把头发卖了给你买表链了。”又伸手,“有梳子送给我吗?”
那天纽约正下着大雪,漫天漫地纷纷扬扬,像是上帝撕破了鸭绒被。萧离为开车的样子华夏头一次见,很帅。
他把暖气开到最大,说:“你再睡一会吧,到了我叫你。”
她就踏踏实实的又睡着了。当他把她叫醒的时候举目荒凉,不知道到了个什么偏僻的地方,诧异的瞪着眼睛望着他。
萧离为敲了敲车窗说:“下来吧,这是长岛最南边的海滩。”
华夏裹紧了羽绒服,她也是第一次来到下雪的海边,小脸埋在围巾里,只露了一双眼睛左右顾盼,头发短短的,怎么看怎么像个迷路的孩子。
离为笑话她天真的表情:“要不,咱堆个雪人?”
她点头:“好啊,堆一个最大,到明年开春也融化不了的。”
“傻妞。”离为笑着伸手把她抱在怀里问,“做了这么久的飞机累不累,怕不怕?”
华夏仰着头问:“知道我怕你还成心跑到这么远,还非得等我来追你。”
他用下巴磨蹭她的额头,满足的笑:“我想了,不能总被你牵着鼻子走吧,我如果不狠心一次跑到你前面去,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每次要和你靠近,你都拒不配合,咱俩还不知道要别扭到什么时候。可我也怕弄巧成拙了,你万一不跟过来可怎么办。这破地方我人生地不熟,又荒凉,生活枯燥,你要是不上当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