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没有推开他，而是整个人都靠进他的身体，我第一次用力环拥抱了他。
我不敢抬头，不能让他看到我的眼泪。不管是老涂还是小兔，这是我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喜欢我。我满心欢喜，又痛苦不安。
我他妈真没出息，前世今生，都只爱了这一个人。想着，都觉得亏得慌。
我把脸埋在他胸口，泪如雨下。你喜欢了多年的人，对你说他也正喜欢你，这是多美好的一件事。可是，这份美好我承受不起。
我深吸两口气，不让我的语调里带哭腔。
“涂大哥，你要是再开这种玩笑，我们朋友都没得做了。”
我用尽我的深情与力气，用力的回抱他，可是我依旧懦弱的拒绝了。他对我的种种，我都看在心里，真心还是假意，玩笑还是实情，我看得分明。
我身体里有两个小人，一个劝我放松沉溺于小兔对我的喜欢，另一个，就会在这种关键时刻跳出来，给我奋力一击。然后冷冷的嘲笑我，你看，前面多甜多好，后面都会变这样。
我像个有神经病的矛盾体，我一边试图去区分小兔和老涂，期待着他们是两个不同的人。另一头，又很绝望的逼迫自己去接受另外个事实，他就是老涂。一样的名字，一样的人，一样的家庭。无论现在走的路是否不同，性格是不是有所改变，他就是涂毓淮。
这个我来重生一世，就发誓绝不要再接触的人。可是我哪里避得开他，哪里哪里都有他。
我努力生活，努力的改变，从事不同的职业，去到不同的城市，就是为了不走老路。可是我奋力辛苦半天，发现自己还在起点，还在和这个人纠缠不清。我甚至一度自我欺骗，沉迷了进去。
如果一直这么暧昧着，我可能还能自我欺骗，可能还会越陷越深。
可是，他说喜欢我。他的喜欢，把我逼迫到了悬崖。我没办法再欺骗我自己装傻了，再欺骗下去，就只能顺着他，和他在一起，再一次走上老路。我不愿意再走老路，所以，只能逼自己赶紧醒过来。
他感受到我的颤抖和哭泣，手上用力，更紧的将我抱住。
“我没有开玩笑，我就是喜欢你。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就是喜欢看到你，你哪儿哪儿我都喜欢，甚至讲大道理我都喜欢。你跟别人亲近了，我就不高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种感觉，你是我的，你就该是我的。谁也不许抢！”
谁也不许抢。哪有这么霸道的，跟小孩子一样。
“我说不清楚那种感觉，我以前没觉得对你有什么特别，你和五妹龙语林都是一样的。最开始觉得不一样，是我从孙嘉熙家里出来的那天。我其实是该回家的，但是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特别想看看你们是怎么过节的。我冻得全身僵硬，你用热毛巾给我捂手。我当时心里莫名的觉得这个画面很熟，就特别想一直拉着你的手。我猜想，你是不是有些喜欢我。可是那天，你的眼睛里只有盛嘉念。那是你们第一次见面，你还让他搂住你。我心里就特别难受，好像你是我的。应该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没办法把你和五妹他们同等对待了。”
我心里抗拒，但又有些欣喜，原来他那么早就喜欢我了。
“你除了生病和喝醉，从来没有对我太多亲热。你生病喝酒后，就会变得很可爱。你会叫我老涂，顺口又自然，就像已经叫过千百遍。我特别喜欢听你叫我老涂，带着一种特别的亲昵。所以，我不喜欢你叫孟天礼老孟。”
“除却这两个时候，你对我总是有些躲避。我安慰自己，说你是小姑娘害羞了。相反，你对盛嘉念却亲热得很自然，你什么都顾念着他，对他在乎异常。甚至，那天在游艇上，你还承认说你喜欢他。你说喜欢他的那一刻，我才反应过来，我也是喜欢你啊！我也没想到，我竟然是用这么残忍的方法，看清楚自己的心的。”
“你知道吗？我曾经有过很幼稚的想法，觉得你不过是个小地方来的黄毛丫头，我要是一主动追你，你肯定会和我在一起，所以我并不着急。然后，我就眼睁睁的看着你变得越来越优秀，事业越做越好，甚至越来越漂亮，我也越来越不安。来了柏城，你的视野更大了，接触到的人越来越多了，看到你的好的人也越来越多。我很担心，很害怕，怕你跟别人走了。我只要一想到你和别人在一起，我的心就会一下一下的抽痛。不是形容词，是真的痛。”
我靠在他胸前，把手搭在他胸口，隔着薄薄的衣料感受他的心跳。我在心里悄悄的问：“老涂，是不是你在里面，你是不是还记得我？”我确定小兔不是重生的，可是他这种对我莫名其妙的占有欲，确实有些奇怪。
老涂有时候也会这样，我请了老师去学跳舞，他一看老师是男的直接就翻了脸。老涂不见得多喜欢我，可是他占有欲强，又护短。
这种表白的浪漫情节里，我特别煞风景吸了吸鼻涕。我留念的用脸蹭了蹭他的胸口，最后感受一下他的温度。搭在他胸膛上的手，微微用力推开。他不愿意松手放开，又怕用力伤到我，好稍稍放松，让我们之间不那么靠近。
“涂大哥，我就当今天你说的话都是玩笑。我不会当真，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为什么？”小兔震惊的看着我。换我是他，也不敢相信。刚才还深情相拥的人，转瞬就说这是玩笑。
“就当我是个白眼狼，看不到你的好。”
“你给我一个让我信得过的理由，我就放开你。”他顿了顿，眉头一下子锁紧，“是因为盛嘉念？可是你都说了，他不喜欢你。”
“不是，不是狐狸。”狐狸兴许可以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可是，我舍不得拿他做挡箭牌，更舍不得用我爱的是别人来伤害小兔。
我们都不开口说话，他等着我的答案，而我，也在心里组织着语言。
“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只能说我还不能确定我的心。亦或者说，其实你从来都没在我的选择范围内。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喜欢我，更没想过和你在一起。现在你突然告诉我你喜欢我，我很乱。”我不想撒谎，只能折中回答。
他眼神里的失落一闪而逝，转而化作热烈的期待：“那你现在把我纳入你的选择范围。我会让你习惯我，喜欢我的。”
“涂大哥，你那么好，值得更好的人，你还是不要在我身上耽误时间。”
“我不好，一点都不好，你不喜欢我，我就是一无是处。”
我被小兔的逻辑震惊，从未听过他说这样直白的情话，我心都软了。
“可是，可是，也许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你，不想要和你在一起。”
“那就走到我累了，走不下去为止。只不过，我一看到你就有了走下去的动力。”
“我……我……”
“嘘。”小兔突然松开了我，双手捧着我的脸，用大拇指擦去我一直不停流的眼泪，“不要哭，我看着心疼。今天，我们不说这些了。我不逼你，你也不要着急拒绝我。我知道我说得太突然了，吓到你了。今天的事，我允许你把它当玩笑。因为我总有一天会证明这不是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