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直一手托着电话,一手抽出一支烟出来叼进口中,再掏出打火机点燃,冷冷地吐出一团烟圈,再吹散它们,就像把那团想念吹散。
他命令言楷,“帮我查查她在台湾住哪儿,最近干了些什么,立刻给我回复。”
言楷得令,在后半夜给了于直消息,先把高洁在松山区的地址报了一遍,然后说:“她和穆总就是今天见了一面,之前一直参加珠宝设计展,也没通过电话。哦,对了,我查到她下半夜订了去嘉义的高铁车票。穆总明天就回来了,看来她们在台湾不会再见面。”
于直问:“几点的车?”
“早上六点。”
挂上电话,于直起身喝了杯威士忌,想起了巴西的威士忌。
看起来所有的事情都要从长计议了。
但这一刻,他生了点复杂的情绪——事关那个高洁。
洁身自爱(42)
于直做了一件自己都想不到的事情,他在凌晨五点就开着车去了台北高铁站,将车泊到了高铁站附近,下车后,给早已约好接应自己去阿里山的台湾朋友打了个电话,请他提前开车到嘉义高铁站等自己,然后进站买了六点到嘉义的票,今日,嘉义,高洁,三者是巧合还是蓄谋?
他有两次想要和高洁发生点关系,都因为现实的状况不能如愿,他也没有强求。今日可能是第三次,第三次会怎么样呢?
当然,假设他所预测的那一切都没有开始发生,那么这个第三次他也不会强求。
于直靠在站台偏僻处,抱着胸,等着久违已久的高洁。
他是跟着高洁进的车站。
高洁出现的时候,一点儿也不突兀地穿着白衬衫牛仔裤,罩了一件黑色短夹克,背着蓝色的双肩包,梳了个马尾辫。
她跟着人群往车厢里走去。
从遇到她开始,他就发现她是个从不对穿着过分刻意追求的人。在巴西穿着不合时宜的碎花长裙,在这里又穿着普普通通泯然众人的衬衫仔裤。好像穿着这样的事情和她自己无关一样。
她还是个游离于神外的人,常常不知脑中的深处在想些什么。走路时神态放空是常态,走着路的仿佛是一个躯壳,而不是一个人。在亚马逊雨林里,只有遇到极大危险的时刻,她的魂魄才好像归体了,支撑起了她的躯壳,做出了应激反应。
于直一直跟着她走到她车厢那处,好笑的是,前面的那个女人根本没有发现他。
从台北到嘉义,车程一个半小时。于直是看着高洁坐上了十点发车去阿里山的大巴后,才去同租车给他的台湾朋友汇合。
台湾朋友将车给他,好意提醒,“今天阿里山可能要下雨,一定注意安全。不要多逗留在外面了。“于直笑着说:“多谢您,祝您中秋快乐!”
但他开车上公路后略带烦躁,好在公路通畅,抵达的时间比他预料的要早些,而高洁坐的大巴还没到。
他在阿里山小火车站附近等了会儿,先前复杂的情绪变成两个矛盾的念头。
如果高洁在这一站没有下车,他和她之间,就可以仍旧保持着亚马逊雨林里生出的单纯关系。如果高洁在这一站下了车——他想到这里,就看到一辆大巴靠站,高洁跟随着人群走下了车。
于直不自觉地冷冷地勾了勾唇角。
跟踪这种技巧,他在部队服役时就学过,所以一到台湾,他就发现了自己被跟踪,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第一次的跟踪居然是针对高洁。
高洁一个人在山上胡乱走着,茫茫然然,毫无目的。她到底想干什么?于直不远不近地跟着她时就在想。
他还没有想透,雨如同预期一样落下。高洁在他的前面停了下来,立在雨中呆呆站了一会儿,再站下去,她会淋出病来。
于直不想再同她耗下去,走到她的面前,唤了她一声,她像如雷重击一样瞪着他。
那双沉甸甸的清澈而不清晰的眸子沉重地瞪着他,隔着雨,更显得深不见底。
于直拉住她的手,想带她速回茶庄避雨。她在慌乱中滑到,他只能打横抱起她。她轻轻倚靠到他的胸前。
这已经不是暗示而是明示了。
预料中的滂沱大雨,不知缘何的刻意为之的再次相遇,莫名其妙的肢体明示,在于直心头绕出一团火。第三次就不会像前两次那样的单纯了。
于直生了点狠、生了点恨。
但他还吃不准高洁表面上的意思,还有背地里的原因。所以将她妥当安置在茶庄里,再慢慢试探。
这感觉是熟悉的,就像他们先前在雨林里各自被荷尔蒙驱使着互相靠近又互相疏离,在暧昧和情欲边缘琢磨。
他替高洁查验了脚伤,和她说着不咸不淡的话。
她去洗了澡,他准备着晚餐,晚餐很简单,店里存了可供取用的方便面,他拿了牛肉味的。又发现摆了一盒月饼,是莲蓉口味的,他只拿了一只出来。
外面的雨大极了,今晚是不能再出去到空旷地界。他听着雨声,也可能夹杂着高洁洗澡的水声,他的身体有一点点本能上的难受。
于直看到高洁将洗好的胸罩犹犹豫豫地挂上去。存心歪过头对她说:“你对我还真不见外。”
他其实想告诉他,男人是经不起一点暗示和勾引的。她不应该是会做出这种动作的性格,但她确实做得这样明,难道是因为穆子昀的指示?
但是高洁不说话,和他一起吃了面,还分食了月饼,她说她从来不过中秋节,这不像是骗人的。按照他的调查,她应该是个从不过中秋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