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莎问:“你们又在说什么?”
于直说:“我们在谈论工作。”
爱丽莎抚脑门并且转动她的大眼睛,“哦,整天工作工作,钻石钻石,我都僵硬成钻石了!钻石是这个世界上最不美好的东西!”
高洁和于直同时被爱丽莎夸张的表情逗笑起来。
于直问:“听说米纳斯热拉斯省的阿贝特河附近可以采到粉钻?你们的专业意见是?”
爱丽莎说:“我们即将转移到阿贝特河开工。希望那儿有传说中的粉钻,那我们就有更好的业绩提成拿。
于直把袖子撸到手肘处,露出结实的小臂,从衬衫胸前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来,对高洁说:“果然是好工作,找到好东西,就会有钱拿。”
高洁把他手指间的烟抽出来,说:“一份耕耘一份收获。”
“有烟瘾?”
“不,解解闷。”
于直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高洁就手拿过来把玩。
打火机的钢壳皮饰是一只猎犬。都彭的铂金定制版。眼前的男人不但识货,而且应该有识货的资本。
高洁为自己点燃香烟。
于直说:“既然这么无聊无奈又费劲儿,为什么不让自己更开心点儿呢?”
高洁吐出烟圈,“譬如呢?”
于直直勾勾的望牢高洁,眼底有些似有若无的意思,“来到异国不谈一场异国恋爱就太不给东道国面子了。”
他的这个眼神在这个环境和这个情境下产生,居然变得如此正常,不令人讨厌。
也许是已近午夜,酒吧的气氛逐渐热烈起来,巴西桑巴节奏密集,让所有的萍水相逢都变成老友欢聚,没有任何禁忌。
高洁抿嘴一笑,用中文很大声地说:“你应该知道南美人体味儿有多重。不然你为什么拒绝刚才的大胸女?”
于直的喉咙里低低笑出来,“谢谢你对我品味的理解。”他含胸低向她,鼻子就在她的唇边,猎犬一样嗅她,“可是有烟味儿也不太好。”
他的眼睛一直看到她的眼底。
那是同司澄的天真的眼睛不一样的眼睛。那眼睛有点儿复杂,有点儿幽深,有点儿直探人心,有点儿肆无忌惮。
高洁移开目光,移开太过接近他的身体,“很高兴今晚说了这么多中国话。”她在烟灰缸内掐灭烟头,“我们得走了。”
于直移开眼睛,举起酒杯,勾起唇角,恭送她。
洁身自爱(9)
高洁并不喜欢回到自己的宿舍,她和另一个巴西姑娘伊丽莎白同住一间宿舍。
伊丽莎白有美丽丰满的胸脯和充满欲望的热带面孔。她常常带情人回宿舍过夜,经常是不同的男人,等高洁回来后才送走他们。这样的常态让高洁自认倒霉,她整晚都在一种充满了肉欲的腥臊的空气中失眠,睡眠质量十分之差。
“不懂得至高无上的身体快乐。”这是伊丽莎白经常嘲笑高洁的话,除了这一点,她和高洁还算相处融洽,只是实在没有其他共同话题,让她们连一起去酒吧喝酒的朋友都做不成。
高洁和爱丽莎在宿舍园区门口分的手,走到宿舍门口,听见里面还没有结束的呻吟和喘息,以及毫不遮掩的肉体撞击的声音。
她选择喝酒派遣寂寞,其他同事也有权利选择其他的方式派遣寂寞,合情合理合人性,她应当予以谅解。
高洁把拿钥匙的手从包里抽出来,转头走出宿舍园区,在已经静谧的街道上散步。她哈一口气,闻到自己口中不太好闻的威士忌和香烟混杂的味道。
她想起于直凑到她唇边的鼻子,像猎犬一样。
司澄第一次认识她的时候,表达一个男性对女性的赞赏和喜爱的方式也同样的直接。可是于直的直接和司澄的直接并不一样,司澄的直接不具备任何侵略性,但谁能否认一只猎犬的侵略性?
高洁在想,今晚的确是喝多了,想的也有点过了。
巴西和爱丁堡很相似的地方是时雨时晴变化多端的气候,她散步没多久,天空下起雨来,于是就近找到一家已经关门的杂货铺的门檐下躲雨。
这时,她看见曾经向她示爱求欢的印度同事迪让从对面小巷子的酒吧里走出来。迪让看见了她,在她拔腿的时候抓住了她的胳膊。
“嘿!jocelyn,你在等我吗?”
印度人身上的体味和酒味混合在一起更不好闻,高洁甩开印度人的手,“离我远点儿。”
印度人又捉住她,用热乎乎身体抵住她,“难道你一点都不想吗?我很有劲儿,包你忘忧。”
高洁挣扎着,大声叫着,“蠢货!滚开!”
印度人把嘴凑了上来,不过他没有得逞。不知从哪里出现又在什么时候出现的于直用一只手就把印度人从高洁身上扯开。
“嗨!伙计!别动那女孩!”
印度人借酒劲儿挥来一拳,被于直用肘弯挡住,接着肋骨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拳,摔倒在地上。
高洁拉住于直的手,“走吧,别打了,是我同事。”
于直闻言收手,印度人挣扎着在地上爬不起来,这一下挨得很重。
于直问高洁:“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高洁看一眼地上的印度人,“好的。”
他们绕过印度人走到小镇的大路上,雨已经停了下来。
于直诅咒了一声,“这该死的鬼天气。”
他们两人都淋到了雨,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贴着身体,极不好受。高洁慢于直半步的速度跟着他,带一点戒备,一点尴尬,暗暗地将裙子拉直,尽量阻止身体曲线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