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她已经忘记自己来自城市。
司澄在小猴身上盖了些树叶,怕它冷,然后用他那鹿眼一样清澈的眼睛对高洁说:“我们打赌,如果它妈妈回来找它,你就要给我一个吻。”
高洁捂住唇说:“那不行。”
林子里渐渐有了响动,司澄拉着她蹲下。她学着司澄没有抬头看,等到声音渐渐远了。他们站起来,看见一个棕褐色的影子攀援在树枝之间,叶子下已然空了。
洁身自爱(6)
这天的天气就像第一次遇见司澄时的苏格兰,阳光普照,碧空万里。远处的雪山像是镀了一层金,近处的针叶林,如浩瀚海洋。
自然如此广博,高洁仰望天,自己是沧海中的一粟。嗬!她已经忘记自己来自城市。
司澄在小猴身上盖了些树叶,怕它冷,然后用他那鹿眼一样清澈的眼睛对高洁说:“我们打赌,如果它妈妈回来找它,你就要给我一个吻。”
高洁捂住唇说:“那不行。”
林子里渐渐有了响动,司澄拉着她蹲下。她学着司澄没有抬头看,等到声音渐渐远了。他们站起来,看见一个棕褐色的影子攀援在树枝之间,叶子下已然空了。
很难去界定高洁和司澄从什么时候开始真正谈起了恋爱。
也许是从他和她一起自云南又回到爱丁堡,不约而同相约一起走过爱丁堡城堡前著名的皇家麦尔大道开始。
后来他们无数次走过这条一英里长的道路。
古早的青石板,道路两旁同样的有些年份的店铺和教堂,还有街道上身穿直摺花格裙的苏格兰男士们吹着悠扬的风笛。
司澄告诉她:“直摺花格裙格子的颜色会体现出千奇百怪的人生环境。如果是住在西海岸的,就会穿欧地笋的青绿色、海螺紫和海藻色;如果是在内陆,会选择石兰花的嫩黄、深绿和略褐的桔色或覆盆子的蓝紫色。”
他教会高洁在宴会上用纸袋直接喝威士忌,在苏格兰高地集会上和苏格兰人一起跳舞,以及在学习疲乏时怎么抽烟解乏。
同司澄在一起后,高洁终于真正领略了苏格兰的魅力和爱丁堡的闲散,还有自然使人天真忘忧的魅力。
司澄在爱丁堡呆了十年,念完了视觉传播学院的影视艺术专业的硕士,又修了摄影,他说他不想立时离开悠闲烂漫的爱丁堡。
他不像高洁那样对学习上紧了弦,从不缺席每一堂必修课、选修课、旁听课和讲座,年年用优异成绩换奖学金。他作息时间不定,爱同各种各样的苏格兰艺术家处一块儿,在苏格兰国家美术馆待的时间比学院图书馆更多,时不时带着单反去徒步爬山。
一个人。
不一定会通知高洁。
高洁也无所谓他的每次不告而别。
司澄的宿舍里贴满他的摄影作品,其中有一张是高洁对着旷原竖着中指,旁边还有一张是滇金丝猴远眺雪山。
司澄说,高洁在空旷的山原间做出这个动作,是原始对世俗的反击,就像滇金丝猴一样。
高洁笑笑,想起司澄在云南时天真的反击。心想,你自己身体力行了反击不是靠一个假动作就能完成的哩!
有着这样想法的高洁,对司澄这样的年纪保有的天真或多或少有些不以为然。
司澄常常用双手握住高洁的面孔,盯住她的眼睛,用他自己那双天真之眼审视她,“你的欲望藏得很深很深。一开始我遇到你的时候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
高洁牵起好看的苹果肌对司澄笑。她想,其实是司澄年纪大了,又过惯了自由的日子,他们想的不一样是再正常不过的。
可是和司澄处在一起,可以忘记很多事情,就像在云南的时候,她好像去的不是和母亲常去的那个云南,在爱丁堡,也不是她认识司澄前的爱丁堡。
司澄有一种魔力,跟着他走好像可以进入到另一个和原来的世界平行的,但是相对平静而天真的世界。
这是真的。
高洁依赖这样的感觉,司澄仿佛也感受到了高洁的依赖,他想高洁需要这样的依赖。他们一边依赖着彼此在一处的悠闲的浪漫,时常亲近又时常疏离。
不久,司澄的自由烂漫再度兴起,决定远足南极,而高洁已经没有了最初陪伴他去云南的兴头,她托辞母亲有嘱托,委婉地照顾着司澄的心情地拒绝了他。司澄也没有强迫她。
潘悦致电高洁,确实派遣了一个让她暂时离不开爱丁堡的任务,她请女儿有空去陪伴一下大陆的表姨穆子昀。
这是高洁头一回知道在大陆原来还有一个表姨的存在。
潘悦也是头一回同高洁讲了讲家族渊源。潘悦的母亲同穆子昀的母亲是表姊妹,自幼一块儿长大,后来潘母随同丈夫远渡台湾,但一直没有断了表姊妹的联系,一直到潘悦调往大陆工作,小一辈才又正式亲密来往起来,只因潘悦同穆子昀均忙于工作,故在少有余力花在彼此的私人交际上。
潘悦嘱托高洁,“我在大陆的业绩在某种程度上也是靠你的这位阿姨的人脉打开,我们虽然交流不多,但是彼此感情真挚。她现在孤身一个人去爱丁堡,我希望你抽空去陪陪她。”
高洁问母亲,“妈咪你为什么会这样说?她是有很大的难处才来爱丁堡的吗?”
潘悦顿上一顿,“也不能算很大的难处。不过——”她再度强调,“洁洁,希望你到时候能照顾照顾她。”
高洁见到穆子昀时,明白了母亲所说的照顾是什么意思。
穆子昀住在莫切斯顿的三层别墅内。这是一栋典型的爱尔兰富人区的别墅,通体的砖石是抹灰色,狭长的凸出的窗扇,屋围前有宽绰的门廊,大门上的雕花延续到门梁上,再往上是屋檐上的对称的三角齿饰,屋檐之上隐隐见有两个砖石砌的大烟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