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搭在车门锁扣上,下一秒似乎就要冲上去,他死死地看着冼律的动作,意识到对方在做什么后,思维变得僵硬而迟滞。
他在……给谢汶擦眼泪?
姜知野失神地看着二人亲密的动作,忽然失去了闯进去打断的勇气。
他哭了?
在哭什么呢,难道还是因为先前爱乐乐团名额选拔那件事?
姜知野头痛欲裂,一瞬间无数种猜测像荆棘一样缠绕着他,刺入太阳穴。
那天晚上,谢汶也是红着眼睛坐在他车里,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而是说什么来着?……哦,他当时以为他要哭了,所以只说了句:别哭了,都多大的人了。
因为他没有安慰他的情绪,所以他去找别人倾诉了吗?恰好那人又对他百般容忍,肯为他擦眼泪,不肯说他半点不好。
姜知野觉得自己现在已经不能做到理智思考了。他不知道这样的猜测究竟对不对,可想法一冒出便像一块去不掉的牛皮糖粘在脑海里,让他想不出更好的解释。
他坐在车里看着谢汶和冼律吃饭,路人时不时走过人行道,背光的、高矮胖瘦的身影间或挡住姜知野的视线,有几个小孩穿着棉袄凑在车前嬉笑着捧雪来玩,伸出手指在车灯上画卡通图片。
这期间手机响了无数次,有三个来自薛唯,一个来自父亲,剩余七八个未接来电全部是宋盈清。
姜知野一通都没有接,他看着店里的一切,一直等到大街上的人越来越少,路灯一盏盏铺满黑暗,谢汶披上浅茶色的毛呢大衣出门送冼律离开。
他穿着皮靴外加一条黑色的绒裤,毛呢大衣里是纯白色的高领毛衣,柔软蓬松的梢微微在额前蜷曲,棕色的双目在夜色中显得很温柔。
冼律在他的注视中坐到跑车里,五分钟后,那辆高调炫酷的法拉利激起满地的雪花扬长而去。
随后谢汶转身,一步步迈上台阶往店里走。
姜知野看到他离去的背影,深深地拧着眉,等到他回过神来时,自己早已打开车门快步走了上去。
谢汶听到身后有道熟悉的嗓音在唤他的名字,回身看到男人,面上露出惊讶。
“你怎么来了?”
他不由自主地看向姜知野身后,视线在那辆轮胎几乎被雪淹没的轿车上扫过,随即意识到什么,轻声问:“来这里很久了吗?为什么不找我?”
语气很轻,音调也很温柔,仿佛两人之间的矛盾被暴雪掩埋在地下,随着雪水化入泥土,再蒸到天上,消失得一干二净。
姜知野喉咙干痒,没经过大脑思考便挤出一句:“想带你去看看我们的房子。”
说完了,他才意识到这个回答有点傻。
看房子?
谢汶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钥匙在我这里,你要怎么带我去?”
姜知野的眸光稍黯,询问道:“那,一起去吗?”
对面的男人沉默了几息,开口道:“也可以,那就去看看吧。等我回去拿个钥匙。”
……答应了?
姜知野看着谢汶离去的身影,心跳加,当即回到车里去摸空调的开关。
时间已经接近晚上十点,就算看房也没有这个点来的,但谢汶没有拆穿他,五分钟后,他重走出何日君再来,上了姜知野的车。
这是两个人自上次不愉快以来头一回坐到一起,一路上,姜知野像往常一样嘘寒问暖,谢汶也像往常一样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复着。
在某个红绿灯路口,姜知野覆上谢汶的手,随后十指紧扣,生怕对方挣脱。
谢汶偏过头,看着他笑了笑,并没有反抗:“认真开车。”
姜知野的心慢慢落到实处,冷峻的眉眼终于开始松动。
今晚是谢汶第一次见到姜知野给他买的房子,地址选得极好,靠近姜氏旗下的商都,距离姜知野的工作地点也很近,汽车驶入高档小区,在负一层车库里停下。
姜知野牵着谢汶坐上电梯,直抵3o层,他站在门前说:“这是你的礼物,还是由你亲自打开。”
谢汶难得有了打的心思,一边掏钥匙一边开门道:“选到这里的房子花了你不少心思吧,白天去姜氏只需要十分钟,到了晚上,更方便姜总金屋藏娇。”
他没有扭头,自然看不到姜知野脸上出现一瞬间的僵硬,更不知道自己无意间说出了他真正的想法。
门开了,谢汶点开玄关的灯控,转身关姜知野身后的门:“不来介绍介绍这里的房间?”
这套房是间35o平米的大平层,上次见谢汶对别墅区那套房顶楼的布置念念不忘,姜知野特意嘱咐薛唯把这里全部铺成咖啡普拉提色的瓷砖,每个房间都加了地毯。
“这里还没有装修完,许多细节还是要你来拿主意。”
他拉着谢汶在这里转悠,说:“主卧次卧都由你定,除去书房之外,还有一间是你练琴的地方,我只有一个要求,给我预留一间距你最近的房间。”
“哦?”谢汶奇道,“按照你的想法,你更愿意跟我住一起才是。”
“大部分情况下是这样,”姜知野的桃花眼中难得有了笑意,“可要是哪天你不让我进房间了,我也要挨着你睡的。”
这话说的,很像一对即将要结婚的夫妻在讨论未来吵架了要怎么办,谢汶的眼睛被灯光晃了晃,一时间有些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