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她还与沈曼青挤在一处共寝夜谈,此刻竟黄泉相隔,沈曼青热泪激落,涌起无尽的悲愤,轻离剑走险峰,凌锐异常,辗转拼杀数个回合,她一剑削落了嵩山派掌门的下颔,自己也受了两处轻伤,周旋到最险时,她一手迎上尸爪,在相触一瞬五指柔劲搭卸,爪尖一偏仅擦裂了她的臂膀,轻离却趁势捣入敌尸喉膛,刺百会而出,激得尸液飞溅。
这一式若是卸劲稍滞,就要如靳秀一般胸骨碎折,沈曼青一击得手,秀颜更厉,也不顾裹伤,继续持剑拼杀。
江湖人在与尸军死战,守军与叛军亦在血肉相搏,纷乱的厮杀中,蓦然有人突起暴袭左侯,正是陈兆。
左侯正引弓杀敌,反应极快,一仰避过袭击,陈兆翻掌横扫,左侯执弓一格,铁弓瞬间被击碎,;同一瞬,潜近侧翼的池小染也暴起发难,一刀击来,左侯抽出马刀一拦,脱手震飞,眼看躲不过下一刀,跨下的战马极有灵性,蓦然双足立起,带着他闪避了刀锋。
两人连击落空,陈兆大怒,一拳击在左侯的马头上,战马哀嘶而倒,左侯摔落下来,近卫纷纷挡在他身前,拼死不让二人接近。
长沂山庄的霍明义就在左侯军中,立即抢前护卫,一轮急攻救下两名士卒,一刀与池小染碰撞,虎口刹时被对方震裂,他情知不敌,依然不肯退,往来几个回合,池小染刀势一幻,霍明义一招截空,被利刃削喉,鲜血怒涌,登时仰倒。
数十步外的霍明武目眦欲裂,一刹那迸泪狂喊,“哥——”
法明大师被人群所阻,晚了半步未及救下,叹息一声接战池小染。
陈兆陷入了士兵丛中,一名兵卒情急从背后一抱,给陈兆一肘撞得肋骨尽碎,他方要再下杀手,一道快雪般的剑光映得眉目皆寒,殷长歌倾身来援。
正当危急之时,蓦然一声长啸激耳,炙热的空中奇异的生出了寒意。
一道碧练般的剑华排空而现,宛如长蛟翻浪搅动霜河,冰渊裂现吞没了暗夜,震得婴瑶头脑轰然,击得穆冉倒飞而出,刺得塔叱通身鲜血激绽,如坚石崩碎。
最近处的薄景焕最为可怖,胸腹与脸俱被剑风豁开,犹如一张翘裂的皮偶,摇晃着倒了下去。
苏璇长鬓染血,被薄景焕击折了一根肋骨,内腑亦有受创,他顾不上调息,忍着痛楚剑尖一挑,剜下腿际一块沾黑雾的皮肉,穿过阻围袭向后方的乘黄,剑光凌厉森寒,逼得乘黄仓促闪避,无法再全神控驭行尸。
飞鹰堡的洪迈喘气如牛,步伐踉跄,被松风堡主的攻势压得汗涔涔,已经躲不过下一击,没想到对方攻势突然缓下来,洪迈如逢奇迹,拼起最后的余力双拳齐出,砸得敌尸天灵迸裂,颓然而倒,洪迈拄着双膝,半晌才缓过气。
同一瞬间,所有人都觉出行尸的动作变得迟钝起来,不由大喜,拼起全力狂攻。
塔叱身亡,薄景焕也倒了,穆冉心胆俱寒,然而乘黄遇危,他只有硬着头皮上前支援。三人缠战之际,行尸纷纷而倒,不多时已减了四成。
正当江湖人精神大振,一鼓作气要将尸军斩绝,混战的士兵中突然响起惊叫,人群密集处现出数蓬毒蜂,受袭者头脸起了半掌大的血泡,痛得脸肌抽搐,失声而喊。
正与池小染对战的法明大师蓦然一声佛吼,一掌击在自己颈侧,将一枚尾指大的乌螣拍得糜烂,然而法明也受了毒噬,片刻便觉颈侧发麻,一阵眩晕,登时中了一刀,要不是柴英赶来纵剑一拦,胸腹都要被池小染剖开。
另一边行尸渐少,陆澜山杀回军中支援,见状大怒,提戟助殷长歌攻向陈兆。
陈兆掌力浑厚,陆澜山内息强韧,论起来不分伯仲,然而一旁还有殷长歌,两人数次联手配合无间,殷长歌的剑越来越快,快到纷飞缭乱,密如穿梭,陆澜山却越来越慢,似老牛破车,滞若千均,一疾一拙逼得陈兆大汗淋淋。
眼看短戟袭来,陈兆回掌扫退,快剑已掠近肩井,他侧身避过,翻腕扣住短戟,不料陆澜山本是虚攻,蓦然松手弃戟,双掌轰来,陈兆仓促迎击,大力震得他双腕欲麻,血气不继,腾身而起慢了一步,被殷长歌断了一臂,惨呼尚未出口,陆澜山双掌已落,轰碎了他的额骨。
陈兆断气之时,混乱也达到了巅峰,数只乌螣在人群跳袭,接连有士兵倒下,异蛇的突袭防不胜防,比敌兵更令人怵寒。
陆澜山与殷长歌分头寻找乌螣,霍明武哭着将兄长的尸身搬至场外的断墙下,拿起刀回头要杀敌,突然发觉数丈外有个面刺黑纹的神教女子,垂眼如入定,又听人群哗乱,他本能的觉出不对,挥刀扑了上去。
婴瑶不得不躲避,无法再控乌螣袭人,诡丽的脸容杀气大盛,正要三两下将这个愣头青解决,霍明武已经顿悟,直着嗓子喊道,“是这女人!是她弄的鬼——”
殷长歌长身纵起,直刺婴瑶。
一个飞鹰般的青年已经趁乱潜近左侯,弯刀一挑一劈,两名近卫左右跌开,一名校尉持刀一掣,被击得刀尖断碎,吐血跄退,左侯一拳击出,青年也不避,硬受一击,拿住了左侯穴道,弯刀回转,震开旁边的士卒,压住左侯的颈颈,厉喝道,“都给我住手!”
场中千人俱静,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六王喜出望外,纵声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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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恶惩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