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藤鹣鲽断然拒绝,霍然抬头看了她一眼,“我不想知道了!你一定不是什么好女人,要不然,为什么我看到你就感到很生气?”
白殊缡哑口无言,见藤鹣鲽再一次掉头离开,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道:“对不起,鹣鲽。你说得对,我真不是好女人。”
所以,才只好爱上那个混蛋!她抬头望向月徊,眼中满是柔情。唉……算了算了,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要是他受法力反噬而死,她也大不了一死就是。哼,她白殊缡什么时候怕死过?
这么一想,她心平气和起来,扭头一看,极意外地发现那已经离开的藤鹣鲽居然还站在不远处,用一种复杂难言的目光死死盯着自己。
“你还有事?”白殊缡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问。话说这几天她可累极了,现在当真想睡一觉。
藤鹣鲽眨眨眼,想说什么,终是忍住。这次真的走了。至于那边一众人等七嘴八舌询问,他怎么回答的,白殊缡一概不管,居然呼呼睡过去。
一直关注着她的月徊,眨眨流离着万千彩光的眼眸,也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舒展开身体,趴在地上,头枕在彩光四溢的毛发上,半阖起眼帘。
对面那些喧嚣吵闹的人群,种种威胁竟一星半点也影响不到他。他凉凉望了远处一眼,彩瞳中满是鄙夷蔑视之色。他的目光掠过白殊缡曾经的朋友们,眼神变了变,随即又沉郁下去,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
看见被困住的圣兽如此坦然自若、淡定安逸,复仇者们被他这般作态弄得惊疑不定。这世上最聪慧之兽,难道就这么甘心被摆弄?或者,他还有什么厉害的后招,只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人群嗡嗡嗡响起声音,果真像一群没头没脑的苍蝇在开会。
藤鹣鲽应付完众人,突觉头猛地刺痛。他痛苦地低吼一声。却发现这痛苦来得快去得也快,而脑中分明多了什么东西!
他怔了片刻,猛然扭头,去看那彩色光罩所在的方向,身体竟然不自觉地阵阵颤抖。
五年了,自己把她忘了五年!
尤记得,白殊缡那疯狂眼神,其中蕴含的绝望痛苦让他这残存的灵魂伤心到极致。他最后一眼看见她,是她用那把明晃晃、尖锐无比的凶器,惨烈地自暴自弃地伤害自己!
就像许多年以前,她毫不犹豫地跳下飞天石一样,她是那样绝决,总喜欢用这么极端的手段来发泄自己的愤懑痛苦!
而此刻,他好像直接从惊惧之中被弄昏迷前那一刻,直接来到了此时,又见到了她。那过去的几年就是一场梦!
一场没有她的梦!
没有她的梦多么苍白,纵然平安喜乐,却总像少了一点什么。是什么呢?独属于她的那如烈火如雷霆般暴烈的特立独行!
藤鹣鲽的记忆回来了!
他知道了那个人是谁,那是自己曾经为之不顾生死,倾心爱恋的人呀!
可是……他看不清她。她和自己之间隔着的那层彩色光罩是多么强悍,强悍到他只有望而兴叹。
有人在盯着自己,藤鹣鲽掉转头,正对上那清灵出尘的少年灵兽王若有所思的眼神。藻兼的神情很奇特,藤鹣鲽不悦问道:“你这样盯着我做什么?”
藻兼沉默着,直到藤鹣鲽不耐烦地转身要走,他才用细如蚊蚋般的声音问:“你想起来了?”
不远处,归海溶衡突然抬头,扭脸看着他们。
藤鹣鲽眼中杀机一闪而逝:“你说什么?”
“你已经想起她是谁了,那么。你准备怎么办?帮她还是……”藻兼自顾自说道,他身旁的白寂偊脸色已变作青白。
“闭嘴!”藤鹣鲽喝道。
藻兼清泠泠的目光从归海溶衡、藤鹣鲽的身上掠过,又望向远处彩光中那人影,继续说道:“我才不管这许多,我与白泽原本便没有什么仇怨,既然……我已经想起来我离开森林的真正目的,那么我……”
“不!”白寂偊凄声大叫,死死扯住藻兼的衣袖。
归海溶衡和藤鹣鲽不约而同地向人群中望了一眼,那儿,归海溶衡的妻子姜元煊与藤鹣鲽不久前文定的未婚妻正疑惑地瞧着他们。
“你骗了我,可我不怪你!”藻兼垂首看白寂偊,伸手抚了抚她冰凉的脸庞,柔声道,“这几年,和你在一起,我很快活。虽然刚开始,你把我当作紫筠天君的替身,但是我知道,后来,你的真心给了我。这些年,是我人生当中最最快活的日子,我真正懂得了什么是情。”
“那你还要去她那里?”白寂偊锐声质问,无法抑制的恐惧漫上她的心头。她是如此害怕失去藻兼。这种锥心刺骨的疼痛,远远胜过那年紫筠冷漠无情地让她嫁给姜元煜时给她带来的痛苦。
这几年,她和藻兼在一起,又何尝不是她人生当中最快活的日子?她又何尝不是真正地懂得了情的美妙?两情相悦的美好,又怎是那痛苦不堪的苦苦单恋能比得上?!
“我只是去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伤害!”藻兼轻声道,“梓昕,我的心给了你,可我欠她一条命!在森林里,若不是她,我只怕带着那些兄弟们一同赴死了!”
听藻兼如此说。归海溶衡和藤鹣鲽表情皆异样,归海溶衡率先长叹了口气,再望一眼姜元煊,元力猛然喷发,带着他炮弹一般向那光罩冲去。姜元煊慢慢低下头,却连一句阻碍的话也不曾说起。
白寂偊咬着唇,半响不说话,藻兼缓慢用力却极其小心地一根根去掰她的手指。白寂偊突然道:“你去!我宁愿你还她的命,也不愿你欠她的情。并且,”她嫣然一笑,“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