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景明是在一阵剧痛中清醒的。
身上的伤痛让他无论如何也睡不好,皮肤上牵引起的每一寸痛楚都好像能直击大脑皮层深处似的,令他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动起来。
他几乎都不敢随意乱动,因为一动,身上的衣服布料就容易摩擦皮肤,像是有火在烧,让他难受极了。
在极其虚弱间,他动了动干裂起皮的双唇,说出了那句昏迷已久的人都会说的台词:
“水。。。。。。。”
他的声音很哑,很低,而此时朦胧的床帐外,隔着十几米处才站着两个低着头打瞌睡的宫女太监,殿内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人能听到他虚弱的喊声。
而光是一个微微启唇、出声音的动作,都耗尽了秋景明的所有力气,他不由得又昏睡了过去,直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又暗了不少,像是风雨欲来。
此时的他已经处于微微脱水干渴的状态,但他出的动静还不足以让人注意到他,还以为他此时还在睡着,因此还是没有人给秋景明递水。
就在秋景明陷入绝望,以为自己就要被活活渴死的时候,床帐忽然被人撩开了,露出一张清丽秀致的脸。
撩床帐的人似乎没有想到秋景明已经醒了,漂亮的细眉微微皱起,诧异了一瞬,随即回过头,对秋君药道:
“陛下,您快来,景明他醒了。”
秋景明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阵温和熟悉的男声由远及近,很快传入他的耳朵里:
“他睡了一天,也该醒了。”
说罢,秋君药便撩起另一边的床帏,整张脸就这样出现在秋景明面前:
“好点没。”
秋景明前两天一直处在昏昏沉沉的状态,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也不知道秋君药一直在陪着他,闻言愣了很久,才艰难地点点头:
“孩儿问父皇安。”
“这个时候还行礼啊。”秋君药忍不住笑。他把秋景明微微扶起来,让秋景明侧躺在他大腿上,更舒服一些,温言道:
“渴了吗?”
秋景明点点头。
见秋景明点头,秋君药摸了摸他的头,眼底不知是疼惜还是叹息,随即抬头道:“景秀,端杯水过来。”
“来啦!”一声脆生生的童音打破了略微温情的气氛,下一秒,秋景秀双手捧着头顶顶着的一碗水,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从秋君药和引鸳的中间探出一个小脑袋:
“父皇,水来了!”
“没洒,真棒。”秋君药习惯性地夸了他一句,接着从秋景秀的头顶接过水碗,全然没注意到秋景明陡然变化的眼神:
“来,喝水。”
秋景明看了一眼趴在床边打量他的秋景秀,快一个月不见,秋景秀身上的衣服更加华丽,不仅绣上了更复杂的花纹图案,连脖子上戴的也是赤金重瓣并蒂牡丹盘螭项圈,上面的红宝东珠随着他胸膛起伏的动作出轻轻的晃动脆响,手腕上戴着的琉璃翠镯衬的皮肤愈加白皙晶莹。
“。。。。。。”
许是察觉到内心的心绪再次有难平的冲动,秋景明赶紧垂下眼,试图想要伸手结果秋君药递过来的碗,却被秋君药拖着下巴按住了:
“别动。”
秋君药说:“朕喂你。”
秋景明还不习惯秋君药这么温柔地对待他,全然不记得几天前是谁点灯熬油地照顾他,就这样别别扭扭地被秋君药喂完水,吃过饭,又不吱声了。
太医每日都会来给他检查上药,秋君药听完齐太医说大皇子暂时无大碍之后,便给一直趴着不吭声的秋景明掖好被角,低声道:
“看你一脸疲惫,父皇就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秋君药站起身就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