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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珍低下头去:&ldo;……没,没有什么。&rdo;关锐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问:&ldo;‐‐你见过关烽没有?&rdo;郁珍摇了摇头。关锐口中的关烽,就是她和关靖卓的兄长,整个关氏集团的幕后大boss,一个半神隐状态、很少有人看他在公开场合抛头露面的人物。别说郁珍订婚这么久了还没有看到过他,据说就连当初关锐生孩子,都是满月之后才抱给关烽看的。关烽每年有半年的时间在世界各地来回飞,还有半年居无定所。除了关锐生下的女儿婕婕之外,没有人知道他还有没有其他女人,有没有其他孩子。这个男人很少发话,几乎所有事都全权交给了关锐处理;但是当他发话的时候,那就是一语定乾坤,没人能够反驳半个字。&ldo;关烽啊,&rdo;关锐用一种淡然的、稳定的、仿佛在讨论今晚晚餐菜单的口气说,&ldo;他是个很少让自己失控的男人,他有无与伦比的冷静、镇定和控制力,就像一台双核电脑一样精密而有条理,好像永远不会出现任何错误。在我们家,他是绝对权威的存在,没有人能违背他的意志和命令,因为事实证明他总是正确的那一个。&rdo;郁珍涂着金色眼线和铂金shadow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ldo;但是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rdo;关锐悠悠的把话锋一转,&ldo;‐‐当你见到这个男人的时候,你完全不可能想象到他以前年轻时玩得有多疯,多荒唐,多变态,多……&rdo;她斟酌了一下用词,然后语气温和柔软的道:&ldo;‐‐下贱。&rdo;&ldo;当然我也没有见到过,都是别人告诉我的。&rdo;关锐迎着郁珍惊愕的目光优雅的笑了一下,&ldo;告诉我的人当然也没胆子添油加醋,不过我能想象那时的情景。你是圈子里混出来的,你知道段寒之玩得有多乱是吗?‐‐我告诉你,关烽年轻时可乱出一万倍去了。&rdo;关锐此时的语调半点讽刺或讥诮的意味都没有,相反,语调温柔得就像是在念普希金写给情人的诗。&ldo;您告诉我这些是……&rdo;郁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质感更轻柔。&ldo;哦,我只想告诉你,这世界上的男人都是这样,你找不出和关烽、或者是跟他们‐‐&rdo;关锐轻轻拍了拍她手边的那张报纸,&ldo;‐‐不一样的男人。唯一的区别是他们还年轻,所以还没收心,而关烽已经老了。&rdo;郁珍仿佛明白了一二分。&ldo;你呀,你还不知道,男女之间就是这样的……&rdo;关锐轻轻抬手,用她那护理过无数次的保养良好的细长的手指梳理着郁珍的头发,动作轻柔居高临下,就像是梳理宠物猫咪柔软的毛,&ldo;你唯一要做的就是等他们玩累了,变老了,自动自发的回到你身边来。这期间你可能要等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唯一的区别在于聪明的女人用等待的时间做很多事,而愚蠢的女人,只白白让时光消耗着,让自己慢慢变老。&rdo;关锐俯下身,仿佛亲密的耳语一般俯在郁珍耳边,轻轻的微笑:&ldo;‐‐你唯一的聪明,就是在我问你有什么话要说的时候,你告诉我没有。&rdo;她姿态无比优雅的坐回到宾利真皮总裁后座上,就在这个时候汽车戛然而止,车窗外是酒店会场极尽奢华的三米高水晶大门,关靖卓的黑色奔驰车已经停在了那里,而他本人则在跟下属吩咐着什么。门童打开车门,关锐穿着七厘米高的钻光高跟鞋,用一种旁人完全模仿不来的、仿佛在平地上悠闲行走的姿态走下车门,站在酒店门口的红地毯上。&ldo;跟我来吧,郁珍,&rdo;关锐淡淡的吩咐着,神情完美得可以随时被拍下来放到时尚杂志的扉页中去,因此没人听出她声调里的一丝低沉和冷凝,&ldo;‐‐我们来看看,这几个男人打算对我们解释些什么。&rdo;关靖卓穿着一套深灰色的意大利手工羊毛修身西装,这个颜色深得有点像卡其灰了,以至于映得他脸色都有些难看。虽然对手下的吩咐和统筹都有条不紊,但是他看起来就像一只随时有可能停止摆动的巨大座钟,充满了僵硬的、阴霾的、疲惫的气息。关锐走到他面前,会场外的记者用镁光灯在他们周围咔嚓咔嚓照着。关家二小姐三少爷再加一个尚未过门的三少奶奶,绝无仅有的一家人一同暴露在记者的镁光灯下,简直就是一张难得的娱乐版首图。关锐注视着关靖卓,淡淡的微笑起来,涂着水色口红的唇弯起一丝绝妙的弧度:&ldo;好几天没看见你了,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这个姐姐说的?&rdo;关靖卓也注视着她,在她问过这句话之后长达十几秒钟的时间里,他都保持着一模一样的关家人的微笑,然后轻轻的摇头:&ldo;什么都没有。&rdo;关锐点点头,说:&ldo;好。&rdo;然后她一句话都不说,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的、从来就没有出现在她身上过的速度,飞快拉过站在一边的郁珍,把她的手往关靖卓怀里狠狠一塞。大概从来都没有见识过姐姐这样力气的关靖卓张大了嘴巴,郁珍惊呆了,于是两个人就这么僵硬的手拉着手。这个姿势如果被报社的记者拍下来,加上两个人身上价格昂贵的衣饰和周遭奢华的会场布景,大概可以直接当关家三少爷的结婚照。不过可惜,在这天造地设璧人一双的照片上看不出来关靖卓内心有多煎熬,这样的接触对他来说不啻于他姐姐塞给了他一个两千万伏的高压电棒,并要求他徒手紧紧握着。关锐退去半步,眯着眼睛盯着弟弟和郁珍,几秒钟之后轻蔑的发表了她的评论:&ldo;……你们真丑。&rdo;&ldo;……&rdo;关靖卓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深灰色西装,以及郁珍的浅紫色prada小礼服。&ldo;我早告诉过你,你应该穿那套珍珠白色晚礼服长裙的。&rdo;&ldo;……&rdo;郁珍在无数记者的镜头前伶牙俐齿巧笑倩兮,此时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ldo;你们就不能站得更近一点?&rdo;关靖卓默然不语,郁珍看了看他的脸色,走进了半步,看上去就像是一对准夫妻互相依偎着,含着笑和姐姐聊家常一样。当然如果记者的镜头可以捕捉到阴影处不易为人察觉的细节的话,那么他们可以看到,关靖卓握着郁珍的手几乎不能用&ldo;握&rdo;这个动词来形容,说&ldo;攥&rdo;或&ldo;捏碎&rdo;还更适当一点。那样的力度也许再下一秒就能把郁珍的手整个捏成粉碎性骨折,如果时间再过去一秒钟,郁珍的尖叫就会划破云霄;如果时间再过去半秒钟,那么关锐会敏锐的发现这个异常然后立刻阻止它。然而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矛盾永远都不会在刚刚开始积累的时候爆发。它就像雨天的阴云一样,不动声色的慢慢加厚,一点一点逐渐沉重,逐渐狰狞。当郁珍痛苦的尖叫就要冲破喉咙的时候,突然关锐的视线越过关靖卓,微笑着向他身后望去:&ldo;晚上好啊,段导,卫先生。&rdo;关靖卓的手猛地放松力气,然后回过头,脸上的神情就好像是刚刚吃过晚饭带着妻子散步的男人一样。段寒之站在他们身后的红毯上,带着恰好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微笑,冷漠疏离、彬彬有礼。与之产生严重反差的是他今天的着装,他穿了一套dior的深灰色礼服,同款丝绸方巾,因为走的是斯文儒雅的英伦学院风,所以衬托出他眼底冰冷锋利的光芒格外可怕。卫鸿站在他身后半步远,深黑色正装,既不过分张扬也不过于沉闷,是绝对不会出错的晚宴着装。但是问题在于,当他走在段寒之身边的时候,不论他穿什么,都让人觉得很像是段寒之牵着的一头比主人还要高大的大狗。也许就算他穿蕾丝小吊带和蓬蓬裙,也会给人相同的感觉吧。……关锐的目光倒是在这个当红小生的脸上瞄了几眼,然后她拍拍关靖卓和卫鸿两个人的肩,用赞许的口吻道:&ldo;现在你们看上去都好多了,一点也不像深夜街头醉酒群殴的小流氓了‐‐是吧郁珍?&rdo;她的声调十分温柔,就像用刀子温柔的刮你的脸一样。郁珍咳了一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所有词语都被关锐、关靖卓、段寒之三个人发出的巨大的气场压力重重塞回了喉咙深处,就像人体在五千米深海底被巨大的海水压力挤得粉身碎骨一样。&ldo;我宁愿当个深夜街头醉酒打架的小流氓,也不愿意‐‐&rdo;段寒之用挑剔的眼神在自己深灰色的礼服外套和关靖卓深灰色的西装外套上转了一个来回,然后用实际行动表达了自己没有说出口的话。他直接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轻轻丢给助理,头也不回的吩咐:&ldo;十分钟内去长安俱乐部把我房里那套黑色的备用礼服拿来。超过这个时间的话,你被fire了。&rdo;那个助理没有丝毫迟疑,在接过那件深灰色礼服的十秒钟之内就和那辆车一起消失在了会场大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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