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郑星星,郑爷的心里也泛起嘀咕,那孩子被阿良送回去时,郑秋白有交代他自己的联系方式,让郑星星如果遇到什么事,就及时联系他。
无论是什么事,郑秋白都能帮他解决、为他撑腰。
郑爷就是希望郑星星能够明白,他绝对不是个无依无靠的小流浪,更不会因为失去了父母就在镇上遭人欺负。
郑星星当时也点头答应,有机会一定打电话或者寄信过来。
眨眼快过去半个月了,郑秋白别说接到郑星星的打来的电话了,就连贴邮票的信都没收到一封。
郑爷都要开始在心底怀疑,会不会是郑母从中作梗,不愿意郑星星同自己联系,把那小小孩子控制起来了。
可转念一想,郑母和郑达伟是一类人,见钱眼开的很,倘若知道郑秋白如今有钱又对郑星星好,估摸着巴不得郑星星这个小拖油瓶从此以后都是郑秋白的责任呢。
送上门来的财主,郑家不可能不要。
“你如果担心,咱们周末抽个时间,回老家看看他?”
“那才不是我老家。”郑秋白才不承认郑家人所在的地方,是他的故乡,他和舒澜早与那个小镇一刀两断了。
不过去看看郑星星过的好不好,他倒是没意见。
隔天周末,阿良开车载着郑秋白和霍峋往小镇赶。
不带阿良不行,郑秋白在燕城住了那么多年都没回来过,早记不得这条逃出来的路,霍峋对燕城周边区域的路线更是一无所知,两个人总不能买张城市地图,一边走一边瞧。
好在阿良已经来过两次,对路线记忆清晰,开车也驾轻就熟。
燕城作为省会,目前都还处在展中,基本上出了三环,水泥路两旁的建筑物就稀少无比了,入目可见的都是农家田,种的要么是即将结穗的麦子,要么是一人高的玉米,最终汇成一望无际的绿。
穿过这片农作物的绿茵,柏油公路跑尽了,车子窜入飞沙走石的泥土路,沥青公路都还没有铺进这落后的小镇。
还好今天是个暴晒的大晴天,如果是雨天,那这路可就不是这么平坦好开的了。
霍峋和郑秋白一同坐在后座,霍少爷对窗外的景色见得还比较少,他一直以为,燕城三四环开外的、用山石和木头搭就的老旧房屋,是少数的。
但眼前这个镇子,几乎没看到用水泥钢筋搭就的房屋,全是些有年头,身上的墙衣已经被日月侵蚀,露出里面不规则且形态各异的山石,石头房子上有柏树树干搭就的房梁和青色的瓦片屋顶。
这种房屋质量,在霍峋看来,实在是高风险。
“你能看到的房子,最少住过三代人,房龄快上百岁了。”
到现在还能保持这样的状态,已经是跨越百年的卓群建筑技艺了,只是外表有些斑驳,看起来不够美观,也不是现代社会钢筋铁骨的建筑审美。
可这种宅基地上的老房子如果翻修,要不少的钱,普通家庭拿不出来,还不如保持原状。
郑爷支着下巴道:“而且这都算好的了,等你看到郑家,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破’。”
郑秋白还小的时候,一家五口挤在同一个主屋,左右两间卧室,中间屋里是餐桌和垒起来的灶台,每次做饭,油烟和柴火味儿都要吹进两边的卧室。
昏暗,拥挤,逼仄,这就是郑秋白关于过去的居住环境,能想起的全部了。
相比之下,霍峋真是从小没吃过生活上的苦,他是在大院里宽敞明亮的三层独栋中长大的,他人生里住过最次的地方,大概就是刚到燕城时,那家土匪窝似的招待所。
霍少爷忍不住心疼郑秋白的过去,伸手抓过郑秋白的手,罩在自己的手心里,轻轻摩挲他纤细的小指。
郑蝴蝶晃晃手,“没事儿,那时候我太小了,到现在早没什么印象了。”而且他和舒澜后来可是住在叶家的豪华庄园里生活,压根没什么可怜悯的。
“到了,老板。”
阿良顺利将车开到目的地,在小院儿外停下。
郑秋白降下车窗扫了那熟悉又陌生的院子一眼,只见墙外的篱笆倒了一大片,院子大门敞开着。
小院儿里似乎有阵子没人打扫,墙角堆着的垃圾都溢出来了,有些似乎还是旱厕里的厕纸,臭气熏天,苍蝇成群,密密麻麻,腾空飞起的嗡嗡声,隔着八丈远都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