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冯喆,他怎么可能让自己久真的过得那么安稳,当他现在即在这里的生活过得还不错的时候,冯喆又会做出什么事呢?
不能让他迁怒田遥,不能把不相干的人扯进来,郁家的遭难跟冯家脱不开关系,现在的他根本就没有办法跟冯喆抗衡,现在他能做的,只能将自己边缘化一点,希望日后就算冯喆来算账,能迁怒的也只有自己一个人而已。
他这个样子,又有什么资格来跟田遥谈喜欢呢?
这个年,田遥怀着少年心事,和在雪夜中的偷吻睡得安稳,即使睡着了都是带着浅笑。
郁年看着他的笑,想伸手去碰一碰他的脸,最后还是收回了手。
田遥可能是感觉到了冷,又往他身边凑了一点。
郁年又把他的被角压了一下,还是没有像往常一样把他搂进怀里。
田遥这一觉睡得很好,只是在醒来的时候没有枕在郁年的胳膊上让他愣了愣,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好心情。
一夜大雪让窗外白茫茫的一片,他小心翼翼地起床,又把郁年的被子压实,自己去灶房里做饭,小爹爹说过,大年初一要吃鸡蛋,圆圆的鸡蛋在桌上滚过一圈,霉运就统统都消失了。
看着鸡蛋篮子,田遥摸了摸下巴,看来还是应该自己养些鸡,这样想吃鸡蛋也不用再去跟别人换,自给自足就很好。
灶房里还有几个汤圆,是顺婶子给的,知道他年纪小不会包,所以每年顺婶子都会给他准备一份汤圆,今年的份量要多一些,应该是因为他的家里添了一口人。
这年头糖是金贵物件,田遥一年到头的几乎不买什么糖,只是因为快过年了,所以买年货的时候买了那么一小块,这会儿煮成了糖水,里面的汤圆白白嫩嫩,圆圆滚滚的,看起来就让人觉得很有食欲。
郁年也醒了,这会儿正坐在床上出神,他现在臂力练得极好,不用田遥帮忙也能很利落地上下床,见田遥进来,他双手撑着自己的身体,从床上坐到了轮椅上。
“来,吃汤圆,吃完了咱们去庙里,今天有庙会,肯定很热闹。”
槐岭村是没有单独的庙会的,他们附近有三个村子,槐岭,槐底,和洋槐,庙会的地方就在三个村子的交界处,那里有一个抚通寺,平日里也算是香火旺盛。
化雪的路不会太好走,满地都是泥泞,但今日天还是阴沉沉的,指不定晚间还有一场大雪,田遥推着郁年出门,未曾除雪的地上一串车辙印痕,和田遥的一双脚印,越行越远。
今天是大年初一,寻常不太出门的哥儿媳妇儿并一些小孩儿,身上都揣着几个子儿,边走边看,遇见路边小贩卖的奇东西就多看几眼,只是囊中羞涩,大多是只看不买。
小贩也不恼,大过年的,大家的脸上都是笑盈盈的。
不过田遥也没有闲暇去看集市上卖的东西,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只是大年今天初一,抚通寺里的香客也不少,连上香都得排队。
田遥平日里是不会进寺庙的,他小爹也不爱去,从小小爹给他灌输的思想就是求神不如靠自己,但今天田遥想给菩萨上一炷香,难得地想走一走捷径,希望菩萨能保佑郁年的腿还能再好起来。
他不想轮椅困住郁年的一生。
他在外间买了香烛,推着郁年走进了菩萨的正殿,进正殿之前,他把郁年轮椅上沾的泥土用帕子擦干净,生怕那点泥土让菩萨觉得他们的心不诚。
等了好一会儿才轮到他们,郁年行动不便,所以上香磕头都是田遥做的,郁年只是等在一旁,做完之后他才问守在一边的小沙弥哪里能够给牌位描金。
随后在另一个僧人的带领下他们来到抚通寺后院的禅房里。
为他们描金的是抚通寺的主持,他生得一脸的佛相,用言语已经很难去评判他的长相,只是他伸出的那双手,已经瘦得皮包骨。
住持知道了他们的来意,很快就让身边的沙弥准备好了,他边为牌位描金,边念着经,这样就算是度了亡魂。
郁年坐在轮椅上,看着田遥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动作虔诚,住持花了多久的时间,他就跪了多久。
住持把描好金的牌位交还给他们,田遥细心地整理好,又朝住持作揖之后,才离开禅房,心事了了一件之后,田遥才有了去逛一逛庙会的心思。
他也能明显地感觉到郁年像是松了口气。
庙会摆在离抚通寺不远的三个村子的交界处,雪被踩得化了,一地的泥泞并没有让大家的热情退却,田遥推着郁年,四处张望。
遇到奇的东西,他也会附身去问郁年,多数东西郁年都能说出来历。
念及郁年的身体,田遥也没有想在庙会上多停留,在买了点家里缺了的东西之后,田遥就准备带着郁年回家。
“不再多逛一会儿了吗?”意识到田遥在把他往回推,郁年抬起头看他。
“太冷了,还是回家待着吧,估摸着一会儿还有一场雪。”田遥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色,“下雪了就不好走路了。”
郁年点了点头,没再坚持让他再逛会儿,只是沉默着,随后才问他:“入冬以来几乎没有天晴的时候,连日大雪,附近的村子没有受灾的吗?”
说起这个,田遥脸上的笑收敛了一些:“今年的雪是多了些,往年其实也都差不多,咱们几个村子的日子也都还过得去,这两年的收成也挺好的,所以下雪并没有什么影响,就是不知道别处怎么样了,估计又会有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