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秋猛地抬头看我,满眼不可思议。
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出声,默默退了回去。
“陛下英明。”赵慎面露喜色,一揖到底,“老臣这就去安排。”
薛刚此时也回过神来,忙不迭地跪下行礼:“陛下恩宠,臣妹定当尽心竭力侍奉陛下。”
我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起身。
顾行秋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复杂难辨。
他这股劲儿一直持续到下朝。
我遣退随行内侍,走进了顾行秋处理政务的偏殿。
往常他常常被我召来,便是在这儿歇息。
门口的侍卫刚要行礼,便被我摆手制止,我轻轻推开门,只见顾行秋正埋头于案牍之中,笔走龙蛇,似乎并未察觉到我。
我仔细一看,嗯,不错,这人朝服都还未换下来。
“行秋。”我轻声唤他的名字。
他手上的动作一顿,却又迅速恢复了平静,置若罔闻。
我叹了口气,走到他的身边,伸手轻抚那摞厚厚的奏折:
“春来花有清香,春宵一刻,王爷肯赏脸同游么?”
“陛下。”
他突然站起身,微微一侧避开我的手,恭敬垂首,似往常般称我为“陛下”。
我心觉有趣,倒是十分喜欢他这样子,便走近了些,柔声说:“爱卿在写什么呢?”
他淡淡回应:“没什么。”
我挑眉看向桌案,见他在写词。
夜阑风静欲归时,惟有一江明月碧琉璃。
“苏大名士的虞美人?”
“湖山信是东南美,一望弥千里。使君能得几回来?便使樽前醉倒更徘徊。
沙河塘里灯初上,水调谁家唱?夜阑风静欲归时,惟有”
“别念了!”
我从善如流的住嘴。
顾行秋打断我的话,又见我当真不语,眸中罕见得闪过一丝不忿。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声说道:“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爷直言无妨。”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顾行秋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国嗣固然重要,但陛下的心意亦不可忽视。若陛下心中有所不愿,切莫勉强自己。天下可无储君,但不可无一位明智之君。还望陛下三思。”
我看着他,半晌微微一笑,道:
“朕知道了,多谢王爷提醒。”
“萧珏!”
见这人终于气急败坏地炸了,我才忍不住笑出声:“好了,我不会纳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