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按在肚皮上的探头将画面反馈在了仪器上。
屏幕里黑白的影像晃动,医生道:“已经可以明显看到孩子的轮廓了,和舒先生的孕反时间差不多能合上,是五个月快六个月大的胎儿。”
一旁的刘医生给一躺一坐的两个人指了指屏幕里的画面:“这个就是孩子的头部,这里是四肢……这个阶段孩子已经开始有一些互动了,比如踢肚子,翻身……”
舒琬怔怔地望着屏幕里的画面,他看出孩子的轮廓了,虽然只是黑白的影像,却分毫不减他内心的震动。
他居然现在就能看到孩子的模样,那样小,又那样真实地存在着……他和先生的孩子已经在他的肚子里长到这么大了。
内心不知该说是酸涩还是感动,舒琬只能紧紧握着郁恒章的手,意图寻求些许安慰。
一回头,舒琬发现郁恒章也在一动不动地盯着屏幕。
一贯平静的脸上第一次有了呆愣的情绪。
“目前来看孩子的情况很好,很健康,我们可以听一下孩子的心跳声。”医生换了一套设备过来,不一会儿,方盒子一样的仪器里传出了有节奏的“笃笃”声,像马蹄在奔走,强势得跑进了两位准爸爸的心里。
郁恒章忽然拉起舒琬的手,在自己的脸边贴了贴。
削薄的唇吻上舒琬的手背,郁恒章低喃道:“舒琬,你一点儿也不奇怪,你真的是一场奇迹。”
再多的心理建设都不及此刻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真实。
郁恒章从来没有考虑过后代的事,也不在乎。
但当舒琬真的带来了这个小意外给他,郁恒章的内心满是触动,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血浓于水。
他居然要成为一名父亲了。
所有的检查完毕,舒琬被还在怀疑人生的陈助理带去先吃饭,郁恒章则留下,还有一些情况要向医生确认。
“目前胎儿的发育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舒先生的身体状况也不错。但说实话,我们不能确定最后到待产的时候会发生什么。舒先生的身体的确完完全全是男性构造,只有体内多出来了一套和子宫差不多的器官,让他能以男性的身体受孕。”
“我们对这个器官以及它的这一套运作系统都是陌生的,自然分娩的风险可能会比较大,我和陈医生商量过后,都认为还是剖腹产更为保险。”
“剖腹产的风险有多大?”郁恒章问。
“郁先生,您也知道,手术是给不出百分百保证的。但我做过上千台剖腹产手术,经验足够丰富,又有陈医生在一旁辅助,请相信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保证舒先生和孩子都平安。”
再多的保证给出来,也是医生在安慰家属,舒琬的情况太特殊,没有先例可查。具体的手术方案还要根据之后的定期产检进行不断地调整和优化。
郁恒章只对医生道:“无论什么情况下,舒琬不能有危险。”
……
这一天的经历太累人了,何况舒琬怀着孩子,情绪大起大落,回家的路上他就靠着郁恒章的肩膀睡过去了。
车停在地下车库,司机熄了火。
郁恒章看着肩侧睡得正香的舒琬,用没被握住的右手捏了一把自己腿,知觉似有似无。
到底是怕把舒琬和肚子里的那个小的摔着,郁恒章又等了一会儿,低声叫醒舒琬:“到家了,我们上去再睡。”
回到熟悉的环境,睡晕了的舒琬也忘了离家出走的事,把脸埋进郁恒章脖子撒娇:“先生,太困惹。”
“那怎么办?你坐在我腿上我们上去?”
在和先生叠叠乐还是自己走路之间,舒琬强打起精神,选择了自己走。
还是不要叠叠乐了,怪危险的。
虽然检查的时候医生好像提过一嘴现在这个阶段适度地做某些事也不是不可以……
在方阳家里时也不觉得沙发有多难睡,如今躺回公寓的床,舒琬舒服到一觉就睡到了太阳落下山。
要不是郁恒章怕他睡太久晚上睡不着,把他叫醒了,舒琬还能继续睡。
“在方阳家没有休息好?”郁恒章理了理舒琬睡乱的头发。
刚要舒展开的懒腰伸到一半,讪讪收回,舒琬讷讷道:“……先生您都知道了呀。”
“看到你们去海洋馆的照片了。”郁恒章淡声,“你和他们在一起时玩得很开心。”
舒琬挪了挪,凑到郁恒章身边,小狗一样在郁恒章脖子边蹭了蹭:“那时候我在想,要是先生您也在就好了。”
“是么?”郁恒章的嘴角扬了扬。
“这会儿知道卖乖了。”揉了揉舒琬的后脑勺,郁恒章话音一转,“大半夜偷偷溜走的时候,你怎么就没想到我。”
“宁愿去外地找葛瑞秋,也不愿意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看来我在你心里的可信度相当低。”
分不清郁恒章是在兴师问罪还是在自嘲,舒琬有些无措地解释:“……当时,我就是怕先生万一会觉得我是个小怪物……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可能,我也不敢冒这个险……我太害怕了……”
“只是因为这个吗?”
舒琬不明所以地跟着郁恒章一起出了卧室,在客厅的桌子上,他看到了一份熟悉的文件。
“先生……”舒琬的脚步一顿,脸色隐隐泛白。
“我收拾你的行李箱时看到的。”见舒琬不动了,郁恒章又退回来拉住舒琬的手,“你紧张什么?”
两个人一起坐在了客厅的茶几前,舒琬这才发现桌上放着的不止是他那副协议,还有一份一模一样的婚前协议也摆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