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卖完肉就迅离开了黑市,先回到了谢有酒家。陈春卖出了五只,林书给了陈春一张大团结,十元。这十块钱不是比小数目,顶得上现代一千块。而如今的学费,小学每年五元,初中才八元,高中十元。这陈春一天从他这里赚了一年的学费,也算得上没有亏待他。
陈春看着这张大团结,激动地说出话来,感激地看着林书。
谢有酒羡慕得不行,但这小狗蛋儿初次见面,就送他一只野鸡,说到底他还没怎么帮到人家,还受之有愧。
“狗蛋儿,春,要不你们晚上在我家住下,等明天我二表舅回来,刚好要拉货到云水镇,他有三轮车,刚好载你们一程。”
林书摇头道:“不行。我们今晚必须回家。家里还有三个弟弟妹妹,我不放心。”
“那这么晚了,你们怎么回去?还携带巨款,你不怕被人抢了啊。”谢有酒不赞成地看着两人,尤其是林书。
林书笑道:“放心,我们戴了口罩,没人认得出来。”
谢有酒无奈道:“哎,那你们早点走吧,趁着这天还没黑,还能安全些。”
林书和陈春离开谢家,便沿着公路往云水镇的方向走。公路只有靠近县城的一段是水泥砂浆,往前走就是土路。大雪覆盖在路上,四周也是白茫茫一片,即使天色渐晚,雪折射出来的光,倒也看得清楚路的方向。
从苍龙县出来的公路较多,而他们往云水镇走得这条路,其他好几个镇也走。一开始路上还能看得几个人影,还有牛车驶过,越往云水镇走,天色越晚,同行的人越少。
林书警惕地看着四周,雪后的世界其实特别显眼,一路上也没现什么异常。在走到一半的时候,到了一个相邻的小镇,刚好有一对母女也要去云水镇。
她们有牛车,林书和陈春一直跟在她们后面,那妇人见林书和陈春是两个孩子,就和他们搭话,一听也要去云水镇,连忙让他们坐上牛车,免得这寒冬腊月的天气,还冻着脚走路。
林书和陈春都感激不已,在夜里和妇人聊着天。这妇人是嫁到了云水镇,今早带着女儿回娘家探亲,这吃了饭就连夜赶回家。林书打着马灯,借着灯光,看见这妇人怀里抱着的小女孩。梳着两只羊角辫,还系着红绳。小女孩脸蛋冻得红扑扑的,一双黑葡萄般大的眼睛,格外明亮,见林书瞧她,竟害了羞,红着脸往娘亲怀里躲,又偷眼瞄林书。
林书这会没戴口罩,虽然穿着补丁棉袄,一张脸却格外清秀干净,和同龄还在留着鼻涕的男孩不一样。这雪夜里,纷纷扬扬的雪花散落,给他稚嫩又好看的轮廓,恍若打上了一层银霜。小女孩一见,就红了脸,尤其是林书还这么眼巴巴地盯着人家看。
“狗蛋儿,别这么眼巴巴地看女孩子。”身后传来陈春的声音。
林书一脸黑线。但也差点忘了他只是个七岁的孩子。他当别人是小孩,别人可不这么想。
他下午走得时候,专门在供销社买了些零食给弟弟妹妹。这会瞧见这小孩,就掏出一把大白兔奶糖,递给小女孩。
小女孩脸红地缩到了娘亲的怀里,她娘瞧见林书给小女孩糖吃,当下不好意思道:“这可使不得,使不得,这糖该多贵啊。”
“没事的大娘,给妹妹吃吧。再说要是没有你们,这天寒地冻的,我们还得走着回去呢。”林书硬塞到了妇人的手上,又剥了个糖纸,将奶糖递给小女孩。小女孩乖乖地张开嘴巴,傻乎乎地咬住奶糖,不知道全部含住。口水流过奶糖,融化出乳白的糖汁,都快顺着嘴巴流下来。
林书轻笑道:“甜吗?”
小女孩点头。
林书又道:“闭上嘴巴。”
小女孩照做,甜滋滋的奶糖在舌尖融化,顿时笑眯了眼,又害羞地往她娘怀里躲。
妇人帮小女孩将奶糖装进兜里,小女孩时不时舔着嘴里的奶糖,不舍得咬了,时不时又眼巴巴地去扯开她娘的口袋看奶糖还在不在。
“这孩子。”妇人哭笑不得,抱着小女孩,“还不多谢哥哥。”
“多谢哥哥。”小女孩红着脸,脆生生朝着林书道。
林书笑:“不客气。”
妇人又看向林书和陈春,道:“你们哥俩是从县城回来?”
林书点头,言简意赅道:“我们去县城办点事。”
妇人笑着道:“这孩子真有出息,说话跟个小大人似的。”
这下轮到林书脸红了。
妇人和他们聊着天,没过多久,就到了云水镇。林书和陈春在云水镇的路口下了牛车。
此刻天色已经太晚了,估摸着到了晚上□□点,外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马灯带来熹微的光。
他们临走时在谢有酒家专门添了煤油,不用担心照明。
看见云水镇,就意味着快要到家,这辛苦了一天,两个都还是孩子,这双腿都快走得麻木,冻得没有知觉。
他们在公路上狂跑,没多久就耐不住停了下来。
“狗蛋儿,你太厉害啊。我今天竟然赚了这么多钱。我们什么时候再去县城啊。”
陈春激动地吼出来,林书神色淡然,只扯唇轻笑了下,这不过是百来块钱,只是开始而已。
“春哥,今天的事你别说出去,不论是桥边生的事,还是去黑市卖肉,都不能告诉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