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溪等人已适应他的胆大妄为,与其劝阻,不如好好配合。
素鸣衍在燕云荒原长大,只进入羽嘉、下资、碎叶、镜叶等屈指可数的城池,刚一进城就让迦南王城的繁华迷乱了双眼,熙熙攘攘的人流让他也有些不大自然。
“王城里有四处圣地,政吉巷里的鸾凤楼、南城大街的销金、神庙道尾的一笑馆、火莲巷的风月池台,”石川华见躲过春江明湖,神情肆意起来,“明河喜欢热闹,我们就去南城大街,那些异域商旅的聚集地之一,不仅有祖鲁人、塞琉人、雅芨人,还能看到背生双翼的楼迦罗人,各种店铺一家紧挨一家,买卖都是万里之外的货物,我们前往的圣地就在南城大街的头上,一座占地极广的暗红色建筑,从南城门楼看下去,就像一摊血染在玉带溪边。画皮的姑娘个个天姿国色,销金的规矩,歌舞点赏,若想留夜,只许姑娘挑客,客人不能选姑娘,你就是有再多的钱,没有姑娘看得上你,也无法风流快活……”
素鸣衍听石川华絮叨不停的说话,脸色一直保持微笑,听了他最后一句话,才知道所谓的圣地原来是风月之地,脸色略沉,还没等他表态,已让石川华拉入南城大街,远处一座占地极广的暗红色建筑异常醒目。
巫慕丹在跟前时,素鸣衍对这些市井勾当也听得了多,不过没有亲眼见识过。画皮的规矩真是极怪,姑娘挑客,若想生意兴隆,但不是每个姑娘的眼色都要极好,恰恰选中看上自己的客人,才会让客人流连忘返、一掷千金?
石川华也未涉足这样的场所,撑着胆子往画皮走,临到销金,却不见门房、掮客来迎,心里愈虚了,易非天还镇静些,说道:“我们过来饮酒观舞,小心明河的身份泄露。”
石川华一拍额头,叫道:“就是啊,喝喝酒,我心虚做什么?”
四人登上石阶,转过一道影墙,这才有两名俊俏的小厮过来招呼,引道进入那座暗红色的高之中。
映眼而来的就是四五名身姿曼妙的舞伎穿着轻薄纱裙在明堂的水磨云石上翩翩起舞,外面的光线还没有完全暗下来,高里灯火明艳,旋转着将一道道灯光打在舞伎明艳的脸上,明堂四周围着一道回廊,七八人依栏而坐,痴迷的目光投入明堂的舞池里。八道窄道与回廊相接,向高的深处延伸。
侍者将四人从一条窄道引入三楼的一间富丽堂皇的房间里,房间里的木器都是紫柚木所制,精致的瓷器有着象牙白的柔和光芒,壁上挂着名家高仓河的河滨写意。
素鸣衍坐下,案牍之前,是七八步见方的明堂,顶壁有一盏琉璃灯,柔和的浅黄色灯光恰将明堂照在里面,坐席的灯光则来自后壁的挂灯,明堂是供舞者起舞所用。
石川华啧啧叫着:“还担心不能进来,没想到能进天品厢房,果真好眼色,不会看错客人的身份。”
石川华、易非天出身名门,素鸣衍身上更有王侯的凝重气势,侍者仅从四人的仪态谈吐就将他们引进格调极高的房间,不能不说他的眼光很准。
时间还早,侍者端进来一只银盘,上面密密麻麻的码着玉牌,玉牌上都用简约的线条勾勒出一个妙曼的身影,旁边用蝇头小字写着舞伎的艺名。
石川华盯着银盘里的玉牌,故作镇定,随手取出一支玉牌搁在案牍上,素鸣衍从旁边看见他放下案牍下的左手微微抖,敛着笑意,拈起一支玉牌,手指在温润的玉牌上捻了捻,嘴里轻轻念出上面的名字:“阮阿蛮……”
侍者说道:“阮姑娘是本的行,只献艺,若要侍酒的话,还要看阮姑娘自己的意思。”
素鸣衍将玉牌往易非天面前一推,说道:“还是算你点的吧。”
素鸣衍身材瘦小了些,显得有些秀气,比不上易非天那么器宇轩昂。
易非天随手揭起两块玉牌,让侍者下去唤人进来,说道:“让阮阿蛮自己挑人就行,或许我们四人都没资格让她侍酒也说不定。”
素鸣衍想起赤肌鬼变异之事,问道:“高丘的赤肌鬼之变,不知道迦南的朝臣有什么议论?”
易非天、石川华还没有进入仕途,但是他们身为名门子弟,这些消息自然是知道的。
易非天说道:“秋浦等郡生民乱,正从各地抽调兵力去剿平民乱,赤肌鬼的事还得往后压一压,只是在镜城方面加强了防御,河港联盟方面也希望参与此事,河港联盟也不希望雅穆拿河的上源控制在一种邪恶种族的手里。青岚方面有什么消息?”
素鸣衍苦笑:“落毛的凤凰不如鸡,青岚似乎已经忘记我的存在了,只是每逢节季会有一些赏赐送过来,国政之事,一概不知。”
藏金不愿与素鸣衍并肩而坐,将锦莆往后稍移了一些。柳静安、罗思勉率领的裔天商队早就与羽嘉的聂鲁达、盛怀城联系上,建立从羽嘉起始再回到羽嘉的封闭商路,商路经过青岚的羽嘉、休屠、碎叶、京畿等郡,经过河港联盟的彭余、淮扬等郡,又经过迦南的采石、国都、青叶等郡,虽然说一时还无法赢利,但是对各地的消息传递却是极便利的。
赤肌鬼种群的变异,虽然说对两国都有着极大的潜在威胁,但是在没有造成大量的伤亡与损失之前,繁冗的官僚体系是不会快做出反应的。赤肌鬼种群存在于两国的边境,青岚、迦南或许希望赤肌鬼种群成为两国的缓冲势力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