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宋逐澜化妆的时候,秦惊野正在调度现场。
这场戏虽然是越鸣一个人的独舞,没有其它演员入镜,但灯光、背景同样也是戏里不可获缺的角色。
秦惊野拍戏从来都追求完美,对现场调整了很久,直到一切都符合心意,才吝啬地点了点头。
但这场戏真正的主角还没有到。
秦惊野皱起眉头,正想派人去催,却见化妆间的门被人缓缓推开。
一角素白的袍子突兀地闯入他的视线。
晚风吹动衣袍,勾勒出一截细瘦的腰肢。
顺着向上,隐约可见平直的锁骨,修长白皙的脖颈。
宋逐澜被画了一脸病妆,肤色苍白得很,可他容貌实在太好,反而因此多出了一分奇异的美感。
少年持剑而立,身姿消瘦,整个人融进月色里,似乎下一秒就要飞升而去。
可是当他的目光扫来,一双颜色浅淡的眼睛里却透露着坚定和悲悯。
这是那个自始至终爱着人间,甘愿为之付出一切的剑客。
秦惊野深深地看了宋逐澜一眼。
不用说一句话,越鸣的形象就已经立住了。
这确实是能让未来的天下共主铭记一生,念念不忘的一抹白月光。
但仅靠一张脸,还不足以让他满意。
秦惊野想,他半天前刚看了样片,里面的宋逐澜同样很美,但也仅仅只是如此。
一支剑舞被他演绎得不伦不类,毫无诚意。无论动作情感,都很明显能看出来是在敷衍地走着程序。
单是想想,就能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剧组其它人看着导演神色阴晴不定,不由得捏了把冷汗。
谁知道秦惊野什么时候脾气上来,会不会对人难,接着连累到他们自己。
所幸秦惊野神色几经变幻,最后只是说了一句“热热身,重新练一遍动作,练好了赶紧开拍。”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宋逐澜应了一声,表情依旧是原来那样,带着些淡淡的悲悯,仿佛只是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醉明月是大制作,请了最顶尖的武术指导设计每一个动作,对于越鸣的这一场剑舞,更是费了很大心力。
精心设计的剑舞很
美,相应的,动作难度也大。原身作为全网知名花瓶,自然是学不会的。他练了三天未果,执行导演屡次提议使用替身代替这段打戏,却无一不是被驳了回来。
秦惊野坚持这场戏不能用替身,一定要让演员自己上阵。现在更是亲自监督,大有不拍完不走的势头,不过他是导演,同时也是资方之一,下面的人也不敢提出异议。还好宋逐澜进组时,戏已经拍得差不多了,不然拖下去耗费的成本只会更大。
眼见又要开始练习,武术指导耷拉着眉眼,兴致也不高。
他出身梨园行,做武术指导几十年,在业内名声很大,各个剧组都抢着请他去设计动作。多年来,武指同很多演员都打过交道,从知名演员到水平一般的流量明星都有,但像宋逐澜一样悟性奇差的人实在是少有。
他看着一身白衣的少年,缓缓摇了摇头。心下估摸着宋逐澜对于自己的动作应该没有什么记忆,只好从头到尾,完整地把动作演示了一遍。
虽然他也盼着宋逐澜能快点学会动作,自己可以早点下班收工,但是他心里也清楚,这几乎不可能。
宋逐澜站在旁边倒提着剑,没有动,脑子里演算着动作的路径和轨道。
在末世的时候,物资稀缺,面对大型猛兽时,他们有时没有枪,只能拿着原始的刀剑。那些武器的质量也很堪忧,几乎只能当一次性消耗品使用,一旦有一次失误,他们就小命难保。
宋逐澜虽然追求刺激,但不想白白赔付自己的性命。他素来谨慎,会在脑海里计算动作度、力度、角度、确保每一次出手都万无一失。
现在也是如此。
原身毕竟练过很多次,留下了一些肌肉记忆,宋逐澜跟着武术指导看了一遍,很快记下了动作。
武术指导又把难点拆分出来演示了一遍。宋逐澜在心底模拟时,胃部原本那种隐隐的疼痛忽然剧烈起来。
那感觉如同有一股火焰在灼烧,又像是一只利爪狠狠扣住胃袋。
胃疼来得突然,即使是宋逐澜,脸色也“唰”的一下白了,背后激起一身冷汗。
他握紧剑柄,深吸一口气,忍住胃疼,转身去拿自己的保温杯。
但刚把杯子拿到手里,就听
见身旁传来低沉的质问声“你在干什么”
宋逐澜的动作没顿,拧开杯盖抿了一口热水,终于感到胃里舒服一些。
他这才开口,对一脸不悦的秦惊野道“抱歉,身体不太舒服,喝点水。”
秦惊野吸了口烟,脸色越来越阴沉“不用抱歉,我看你挺心安理得的。一段剑舞,学了这么久也没学会,武术指导给你重新演示,你倒一心想着喝水。”
“自己水平差也就算了,还不努力提升,拿身体不舒服当借口,让这么多人陪着你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