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空,她会问问张语诺最近的状况。但无论问几次,情况都是一样,张德兴脑中淤血渐渐消散了,但仍没有转醒的迹象。张母刘亚芬照顾这么一个“植物人”,耐心渐失,平日总是连声咒骂,骂已经死了的姜明远,骂姜词,生气到极点,也会骂张语诺。
十六岁的女孩,正是心思敏感的时候,每每提及,都是愤愤不平,“难道我爸一辈子不醒,我就一辈子都不能过正常的生活吗?成天哭丧着一张脸,怨天尤人,我爸就会醒过来吗?”
姜词无言以对。
重重压抑之下,她不由自主地会想到梁景行。
只有这个人,不会同情她的境遇,亦不会因为她父亲的罪行而将她连坐,更不会让一直盘踞于她心中的阴暗扭曲沉渣泛起。
可这个人,如今也是杳无音讯。
有好几次,姜词,都打算找陈觉非或是刘原打听梁景行的近况,话到嘴边,又被自己生生咽下。
她对于自己的软弱心生不齿,没人能替她经历眼下这些。水潦火烧,鬼蜮荆棘,都是她一个人的。
崇城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姜词期末考试也结束了。她考得不错,比起高三第一次摸底考试时进步了足足三十四分,这样的成绩,足够让她在艺术专业和普通本科之间自由抉择。
期末考试结束之后,还有两周的补课,此后才是仅仅只有七天的寒假。而补课期间,恰逢姜词过生。
往年都是过得花团锦簇,烈火烹油,但如今能有一个人记得这日子都属难得。
天气时雪时晴,姜词生日这天,竟恰好是个大晴天。在教室上课时,教学楼外通风管道上冰块融化滴下的水敲在空调顶上,“滴滴答答”,总让姜词产生几分正在落雨的错觉。
英语老师在讲时态变换,姜词将目光投向窗外,放任自己走了一会儿神。
冬日阳光晴好,她那些晦涩心事也一同被暴晒过一般,变得轻盈几分。
下课后,姜词收拾好书包,去办公室找班主任请假。生平第一次,她撒谎早退了。
一出校门,她掏出手机给曹彬打了个电话,“曹哥,今天有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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