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大利在最初只是想要追查“那一通奇怪的电话”,谁知根据线索往下追,居然查到了与张佳洪有关联的人,他在心里升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难道这真是巧合?
他再次打通宁凌的电话,道:“你平时和张冬梅有联系吗?”
宁凌道:“有联系,我们都是江州市女企业家协会的成员,每月见面,私下也在一起玩。”
侯大利道:“那你想办法联系她,不管用什么方式,尽量联系上她。”
宁凌办事沉稳,事情交给她,侯大利放心。
刚结束通话,江克扬电话又打了进来,道:“组长,我正前往江州二建,刚才我们谈论的事情不幸言中了,有好几百老机矿厂的老工人和家属前往江州二建,我问了问情况,就是冲着张英那件事去的。”
侯大利急匆匆朝江州二建方向赶去,很快与江克扬和伍强会合。江克扬将警车停到一处停车场,和伍强一起坐上了越野车。
三人坐在越野车上,透过玻璃看着一群群头花白的老工人朝二建方向走去。
伍强兴奋道:“看来真有a公司。a公司最有可能是琪公司,琪公司是老鼠腰里拐左轮——起了打猫心肠。他们想要干掉二建,拿下修配厂家属院的两个标段。”
侯大利望着黑压压的人群,道:“老克,你在修配厂做过调查,有没有遇到能说得上话的人?”
江克扬指了指人群中的一个高壮汉子,道:“有啊,那是以前老机矿厂保卫科的干部,我和他聊得不错。我把他叫过来,问问情况。”
江克扬下车后,找到了高壮汉子。高壮汉子跟着江克扬来到路边,抽着烟,愉快地聊了起来。
“你们到哪儿去?”
“找江州二建。”
“江州二建惹了你们?”
“张正虎冲下楼的时候,接到一个电话,那是二建杨为民的电话。千真万确,狗才哄你。二建那些龟儿子,绑了张英,还拍了裸照,派出所后来在杨为民办公室搜出了这些照片。张正虎是莽,但也是有头脑的人,肯定是被气糊涂了。”
“杨为民的电话和张英的裸照,你们是听谁说的?”
“我也不清楚,反正大家都这么说。”
“张英说的?”
“我不知道是谁说的,肯定不是张英,这是家丑,谁都不会外扬。反正大家知道这个消息后,都气炸了。江州二建做了这种断子绝孙的事情,还想在修配厂修房子,绝不可能。修配厂虽然垮了,加上家属,还有机矿厂的其他人,也有上千号人,如今被人骑在头上拉屎,绝对搁不平。”
在人群中有一些标语,写着“江州二建,伤天害理,断子绝孙”“江州二建滚出机矿厂”等内容。
高壮汉子曾经有过高光时刻,老机矿厂破产后,他的生活水平、社会地位呈现断崖式下降。有技术有关系的干部职工勉强在市场经济中有一条活路,其余人很困难。高壮汉子也到其他企业保卫科工作过,皆不如意。他过了退休年龄,拿到社保工资,生活才从最低点缓慢上升。他对这种集体活动很有热情,说起话来铿锵有力。
江克扬道:“你别冲到最前面,枪打出头鸟。”
高壮汉子道:“我小孩不在江州,全到南方去了。我现在是一穷二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们是签了字,但签了字我们也不会搬走。光天化日,绑架女人小孩,侮辱我们的后代,还有没有王法。我算看明白了,如今谁软蛋就要受欺负。这次我们软了,下次他们就要骑在我们脖子上拉屎拉尿。”
聊了一阵子,高壮汉子眼见人群走远,道:“江警官不错,我们交个朋友,以后有啥事,你要帮忙啊。”
他紧跑几步,追上了大队伍。
江克扬回到越野车上,道:“有人在散布张正虎接到电话和张英裸照的事情,而且知道打电话的是杨为民。”
侯大利道:“他们提到邱宏兵没有?”
江克扬道:“没有提。”
越野车走支路,提前来到江州二建。江州二建有一个独立院子,大门敞开,有几个人站在树荫下抽烟,很悠闲的样子。侯大利和江克扬找了二楼临窗位置,要了一杯茶,观察二建情况。茶水还没有端来,二建忽然如被火烧的马蜂窝一般,跑出来好几个人。
二建院子,司机小章道:“邱总,他们的人堵了门,车辆过不去。”
“这群狗日的。”邱宏兵低声骂了一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给我找辆摩托,要有头盔。”
职工的摩托全部停在后院,小章赶紧跑步去拿钥匙。邱宏兵在后院骑上摩托,戴上头盔,动后,离开院子。刚离开院子,摩托车就遇到老机矿厂的工人们。工人们也没有想到骑摩托的就是邱宏兵,没有人理睬摩托骑手。
三四分钟后,工人们来到了二建大院。大院伸缩门已经关上,两个保安缩头缩脑地站在伸缩门后面。听到消息的街道、居委会干部与派出所民警都赶了过来,在远处还停有一辆防暴车,车上坐着防暴队员。
“杨为民在哪里,滚出来。”
“邱宏兵,不要装孙子,出来。”
工人们推翻了伸缩门,闯进江州二建办公楼,挨个砸房门。
大树集团的老板张大树接到海市长的电话后,赶紧打通邱宏兵电话,道:“你在哪里?在不在办公楼?”邱宏兵已经骑车回到家里,通过两部手机遥控指挥。他接到岳父电话,道:“爸,我刚从办公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