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站着的金招弟,一下就惊了,嘴里喃喃念叨着:“完了完了这下是要出柜了……”
江宇典好似没看见那些目光一般,在娱乐圈待久了,他对这些目光是无惧的。
他看到贺庭政后,思念之情爆发出来,然而被贺庭政的变化所冲击,他目光移到他的颈间,以前从他的脖颈是能若隐若现地看到一些纹身的,现在则看不见了。
他有太多的话想说了,最后从喉咙里滚到嘴边的一句话是:“都洗了?”
贺庭政低低地嗯了一声,他想攥住江宇典的手,又因为周围的人而不得不克制自己。江宇典笑了一声,抬腿带着他离开这里:“后悔了?”
贺庭政摇了摇头:“不是因为后悔。”
江宇典侧头看他一眼:“当初不要你纹不要你纹你不听话,我一死你就不听话了……很疼吧。”他叹了口气,忽地想到之前在电话里,贺庭政一声隐忍的“我好疼啊”。
在那个时候,贺庭政就去做了手术吧?他肯定非常痛苦,打电话给自己,却又隐瞒着不说,还躲了两个多月才回来。
贺庭政双目灼灼地望着他,眼睛像是从拂晓透出微光的两点晓星,披着他的外套一边跟着他走,一边回答说:“不疼,一点也不疼。”
江宇典不作回答,继续侧头问他:“为什么洗掉了?”
他身上冷得很,可是又得强忍着,他关心贺庭政,比关心自己来得更多。
贺庭政沉声说:“我纹这些……给你找了不少麻烦吧,洗了好,洗了就不会有麻烦了。”
“错,”江宇典否认他的说法,“麻烦跟这个纹身没关系,不能挂钩的,更与你没关系。虽然不是我想要的答案,但是阿政啊,我知道你做这件事是为了我,你知道我喜欢你干干净净的是吧?”
贺庭政顿了顿,又闷闷地嗯了一声,江宇典扭头看着他,发现他耳朵有点红了。
这孩子以前就是这样,禁不住夸,一夸他,一说他好,总是很害羞的。在从前,这是江宇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了,他方才还冷得彻骨,此刻却打心底暖和了起来。他笑了笑,由于脸上的中老年妆容,眼尾笑出了褶皱来,这副老态的模样,让贺庭政心里刺痛了一下。
江宇典发觉了他的眼神,轻轻一挑眉:“怎么,嫌弃老子了?”
正好到了覃遵租下来的民居,江宇典有一个主卧室住,里面干干净净的,比镇上的旅馆明亮温暖,都是他自己的东西。
一进屋子,江宇典就去把窗帘拉上了,外面天际属于黄昏的薄薄的亮光被遮光窗帘阻挡在窗外,江宇典正准备打开房门处墙上的灯,贺庭政就一个不注意把他给抱住了。
他在外面的时候,感情不敢这么汹涌地宣泄,一到没人的地方,就突然从潘多拉魔盒里放了出来了。他紧紧地把江宇典抱住,并且把他摁在了墙上,他怕江宇典觉得冷,还用江宇典方才脱了披在自己背上的外套把他给拥住。
一个外套两个人穿着,这屋子里黑漆漆的,阳光的味道还未驱散,江宇典身上还穿着戏服,他默不作声地让贺庭政抱了一会儿,浑身都暖了起来,才道:“你能不能让我去换个衣服,卸个妆?”
“你不让我开灯几个意思,是不想见不到我这个妆?丑啊?”
贺庭政在黑暗里摇了摇头,意识到江宇典看不见,声音低而真挚地解释:“不是,不丑,你变成什么样我都爱你。”
江宇典靠着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声,心里当然知道贺庭政不是嫌弃自己了,当初他腿都那样了,贺庭政都对他从一而终,怎么可能因为自己化了一个妆就嫌弃了呢。
他是了解贺庭政的,只是不高兴太擅自妄为,才说了几句气话。
他脑袋挨着贺庭政的胸膛,沉默了一会儿才推开他,有条不紊地道:“好了阿政,不抱了,晚上你住这里,你怎么抱都行,我拍戏累了,先去洗个澡,再卸……”他话还没说完,就感受到贺庭政的吻重重地压了下来。
贺庭政呼吸有些紊乱,克制而温柔地含着江宇典的嘴唇,江宇典是太久没见他了,心里也是有团野火在燎原,他抬手勾住贺庭政的后颈,另一只手摸索着开了灯。
灯一亮,贺庭政原本沉迷的双眼缓缓睁开了,江宇典在他嘴唇上咬了一下:“你还亲的下去?”
他这个妆化了两个月了,每天他都会对着这样的自己,第一次他自己见到都觉得有一些冲击。心想只不过是三十八岁,哪里来的这么多皱纹?
他以前才不像这样!
这个三十八岁,明明就给他化成了五十岁。
当然了,他自己的意见不重要,覃遵觉得这样化妆好,能引发观众的同情,那就化成这个岁数吧!
贺庭政的目光不移,仍是沉沉地注视着他,他腾出一只手来摸想江宇典的脸庞,能摸到粉质感,他凝视江宇典的眼睛,复而垂首,像只温柔而忠诚的野兽一般,用湿漉漉的舌尖舔过他的嘴唇。江宇典用鼻音闷出一笑,把贺庭政的脸推开,声音很轻地骂道:“狗变的。”
贺庭政执着地缠上去,拼命嗅着他的脸庞、脖颈,江宇典慢慢闭上眼,眼角的皱纹都蹭花了,略有水光。他背靠着墙,呼吸声很大,喘息道:“别舔脸,脸上都是粉,吃了要中毒的。”
两人是两个多月、接近三个月没见,也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但江宇典的很有理智的,贺庭政把他往床上一推,他就回神了,坐起来:“等会闹,现在不闹,我脸上都透不过气了。”他挣开贺庭政有力的胳膊,重新拿了一件衣服穿上,穿着拖鞋走进了简陋的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