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丫的,原来是你啊!&rdo;&ldo;我说海子,你不是已经到地方了吗,怎么还这么痞?&rdo;&ldo;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吧,我说呢,谁还敢在军区大院门口吵架,除了你凡士林(樊司令)再无旁人,你的马仔都这么嚣张,你没gān杀人放火的勾当吧?&rdo;&ldo;你丫的才杀人放火呢。&rdo;樊疏桐从车里下来,吩咐司机,&ldo;你可以走了,我自己回家,你要送也送进不去。&rdo;司机巴不得,踩下油门一溜烟地跑了。蔻海亲热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乐得跟什么似的:&ldo;多久没见了,一年多了吧,在哪儿发财呢,连个信都没有。&rdo;&ldo;我这不是回来了嘛,不走了。&rdo;&ldo;当真?&rdo;&ldo;当真。&rdo;樊疏桐认真地点点头,&ldo;老头子年纪大了,我来尽尽孝。&rdo;他不说尽孝还好,一说尽孝,蔻海差点被烟呛死,连连咳嗽:&ldo;阿弥陀佛,你还是省省心吧,你不跟老头子对着gān,他老人家绝对长命百岁。&rdo;说着拉樊疏桐上他的车,&ldo;走,我们赶紧进去,朝夕今天的生日呢。&rdo;樊疏桐身子轻微地一震,像是没听明白:&ldo;谁的生日?&rdo;&ldo;朝夕啊,今天满十八呢。&rdo;&ldo;……&rdo;樊疏桐微微眯起了眼睛,眉毛奇怪地扬了起来。&ldo;快上来啊,还愣着gān什么!&rdo;蔻海已经上了车,招呼他。樊疏桐默不作声地坐进副驾座。十八了,她都十八了!两年没有见她了吧,这只蝎子应该更毒了。十八岁已经成年了呢,他是不是该为她好好庆祝?他不会否认,他执意回来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她,被她狠狠嗤了一口,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他岂会轻饶她?太痛苦了!没有人理解他这两年怎么过来的,心里一片漆黑没有一星光亮,废了,整个地废了,他在回来之前还在想,他是不是该扯住她的头发给她一个耳光?或者,把她撕成碎片剁成rou泥?要不就gān脆跟她同归于尽,一起下地狱?而现在,他反倒平静下来了,脸上波澜不惊,漫不经心地问蔻海:&ldo;准备礼物没有?&rdo;&ldo;准备了,这还能忘啊?&rdo;蔻海指了指后座的一个包装礼盒,&ldo;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你呢,准备礼物了吗?&rdo;&ldo;当然准备了。&rdo;&ldo;是什么?&rdo;&ldo;你猜?&rdo;蔻海没好气地瞪他一眼:&ldo;你怎么变得跟个娘们似的,猜猜猜,猜你个鬼,我看你啥都没准备,两手空空……&rdo;樊疏桐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ldo;礼物就在这儿。&rdo;&ldo;哪儿啊?&rdo;&ldo;这儿!&rdo;樊疏桐指着自己,笑得chun光明媚,&ldo;我就是她最好的礼物。&rdo;(2)早上,朝夕醒来的时候,连波已经将礼物放到她chuáng头了。粉色的绸带在紫色的包装盒上扎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看不到里面是什么,就已经让人浮想联翩,断定这是一份美丽的礼物!&ldo;这是什么?&rdo;朝夕揉着眼睛,从被窝里爬起来坐起。&ldo;你的礼物啊。&rdo;连波坐到chuáng沿,拍拍她的脸蛋,&ldo;今天是你的十八岁生日呢,十八岁就是成年了哦,恭喜你,朝夕。&rdo;朝夕打量着那个盒子,睡意犹在:&ldo;你已经送我很多礼物了。&rdo;&ldo;可这份礼物很特别啊,是哥哥送你的成年礼。&rdo;连波最喜欢看朝夕刚起chuáng的样子,脸颊的绯红让人想到三月里的桃花。回g市几个月了,由于生活有规律,营养补上了,朝夕已经由刚来时的萎huáng消瘦变得红润饱满起来,个头也长高了,身形的曲线也已经初见端倪。但她现在留着短发,厚厚的刘海搭在额上,更加衬出一双眼睛深邃明亮,可能是慢慢适应了这边的生活,话也比从前多了,有时候也笑。连波非常细心地照顾着朝夕,每天接送她放学不说,日常的饮食起居他也必事事过问,早餐一定要喝牛奶,说补钙;晚上则bi她吃苹果,因为可以有助睡眠;吃饭的时候,还不准她挑食,监督她不能光吃荤菜,要适当地补充维生素;连穿衣服他都要过问,有时候突然变天,他会亲自把衣服送学校去;如果是在家,朝夕突然脱了衣服,他会像哄小孩一样地哄她穿上,生怕她着凉。甚至于,朝夕的指甲都是他修的,只要见她指甲长了,他就会捉住她的手,小心地为她修剪。至于学习上,就更不用说了,连波俨然担起家庭教师的责任,朝夕每天放学一回来,他就督促她做功课,帮她预习,教她解题,每周都要到书店为她挑选新的辅导资料,按次按量地给她编排好每天的学习任务,用珍姨开玩笑的话说,简直比保姆还保姆。而随着每天亲密无间的接触,朝夕对连波的态度也好了很多,虽然不能跟小时候的黏人劲相比,但已经不抗拒他的亲近。每个周末,为了让朝夕加qiáng锻炼,连波都会带朝夕去院里的活动中心打球,乒乓球、羽毛球,手把手地教她,还跟她许诺,夏天的时候再教她游泳。那个时候保龄球刚刚在社会上兴起,活动中心没有,他就带朝夕去外面的俱乐部打,经常会碰到同样在那里打球的蔻海和常英。常英看着连波细心体贴地照顾着朝夕,心里极端不平衡,恶狠狠地跟哥哥蔻海说:&ldo;你看看,人家是怎么照顾妹妹的,你呢,从小到大,什么时候管过我?&rdo;蔻海双手一摊:&ldo;妹妹,你还需要我照顾吗?你比我还像男人呢,现在又当警察了,我以后还要你照应着呢。&rdo;常英当时就扑过去要跟蔻海拼命。可是私底下蔻海对人说:&ldo;他那是照顾妹妹吗?只怕是心里有另外的打算吧,这叫培养感qg……&rdo;不止蔻海有这样的想法,大院很多人都这么想。因为太醒目了,连波每天驾车接送朝夕上学,到哪儿都带着她,热了给她拭汗,冷了给她添衣,谁都不会把他们的关系定位为兄妹。军部机关里,经常有人开樊世荣的玩笑,问什么时候办喜事,把媳妇娶进门。樊世荣对此从不发表任何意见,顶多说,还年轻着呢,想哪儿去了。说的人多了,他有时候也试探连波:&ldo;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找媳妇了吧,也没见带女朋友回来过,整天跟妹妹在一起,也不怕将来找不到媳妇?&rdo;连波每次都是搪塞:&ldo;我暂时还不想考虑这事,工作上的事都忙不过来呢。&rdo;其实他也早就听到了各种传闻,他不是聋子,也不是呆子,亲友们话里话外的暗示或试探他怎么会不知道。但他不在意。怎么对朝夕是他的事qg,跟外人无关。说不出理由,他就想对她好,拼命地想对她好。仿佛生命中缺失的那部分突然回来了,他不容许自己再失去。是的,从她八岁那年来到樊家,他就把她当做了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一部分。那时候年纪也小,并没有想太多,也想不到那么多,他只是无法割舍对朝夕的依恋,就像朝夕同样依恋他一样。他就觉得他命里就是和朝夕在一起的,前生,或者前生的前生,他们一定是一家人,不知道什么原因失散了,他们在漫长的岁月中寻找着,终于在今生找到了彼此。至于别人怎么想怎么说,他根本懒得理会,他就是要和朝夕在一起,要对她好。将来是什么样子,他不qiáng求不奢望,当然,也不放弃。他只是觉得现在一切都还为时过早,朝夕毕竟才十八岁,他希望用自己的爱陪伴她成长,她是失去爱的可怜的孩子,他要将她遗失的爱全部找回来,千倍百倍地还给她。一个在爱中成长的孩子,人xg会变得温暖,就如他自己,如果不是母亲生前对他倾注了全部的爱,他现在一定是个对世界充满怀疑和愤恨的人。他不希望朝夕因为过去受到的伤痛而变得冷漠,他要温暖她,哪怕耗上自己全部的热量,他也要她变回从前单纯活泼的朝夕,虽然看起来有些困难,但他不放弃。为了给朝夕准备生日礼物,他想了很久,不知道送什么好。其实就像朝夕说的,他经常送她礼物。有时候是衣服或鞋子,有时候是学习用品,有时候是书,或者一本画册,他知道朝夕从小喜欢画画。而最昂贵的一份礼物就是现在摆在客厅的一架卡瓦依钢琴,日本原装进口的,花了好几万,他一点都不心疼。为什么送她钢琴?就因为他很偶然的一次看到朝夕在作文里写到:&ldo;我需要寄托,也需要灵魂的抚慰,可以是一棵树,也可以是一个湖泊,或者,一架琴……我会将我全部的生命和爱都献给它们,让我无所寄托的灵魂找到最终的归宿……&rdo;这段话让连波胆战心惊,当时就吓坏了,她要找归宿,还要把全部的生命和爱献出去,树或者湖,那都是要命的啊!他当即决定送她琴,只要能让她找到寄托,花多少钱他都愿意。他不仅给她买了琴,还请了钢琴老师,每周来给她上课。朝夕当时看到那架琴,整个人都傻了,像是灵魂出了窍,很久都说不出话。不过她还是很认真地学起了琴,也许是天生就有艺术细胞,她的悟xg很高,接受能力超qiáng,很多东西老师教一遍她就学会了。看她好像很喜欢弹琴,每次弹完琴都很放松的样子,连波这才慢慢放下心,觉得这架琴真是买得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