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强烈的目光注视,当时就死死盯在许四季的背后,一定不会有错,只不过现在打草惊蛇,也拿不准究竟是哪一群人在默默监视着他们。
他们先前的那一番话,又究竟有没有被听见。
季君昱心中更期盼是巫渊派来的人,暗中盯梢、小心保护,就算真的是闻子晋的人,那也至少说明他们如今的方向没错,他们已经开始沉不住气了。
“走吧,有我在,没事的。”季君昱将自己的胳膊抬了起来,搀扶许四季的样子活像宫里的大太监。
可是许四季没敢说出口,她怕季君昱当场翻脸把她按在地上凑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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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哥,今天又是你来接我呀。”陈星然看着朝着自己走来的林运,一阵垂头丧气。
他踮着脚尖站在门口半天,攒了满肚子的话想和罗晏说,又思索着等会一定得拉着罗晏去吃楼下路边摊的大排档,要喝两瓶汽水才好。谁知道他等了又等,最后等来的却是一脸兴高采烈的林运。
林运听着这小子带着明显嫌弃意味的话,“哎呦”一声,直接把巴掌扣在了他的脑袋瓜子上,“他们一圈大忙人,就你林哥有时间来接你,你还敢不满意?”
陈星然捂着自己的后脑勺,委委屈屈地跟在林运身后,看着这人粗暴地拎着自己的书包,寻思着许四季的眼光怎么会这么“独到”。林运不笑的时候长着一脸凶相,特别是在刚才假意凶陈星然的时候,眉毛一抬,就让陈星然不自觉打了个冷战,活像是电视剧里小混混要打人时候的样子。
他赶紧跟紧了林运的大步流星,解释道:“我没有不满意你来接我,我是想着快高考了,别耽误你成绩。”
林运报名了今年的成人高考,也就意味着到时候会和陈星然一起上考场。林运自知自己没有陈星然学习好,接受的教育也远远不如当代应届的考生,只能自己下了死力气学。他的钱都是实实在在的“血汗钱”,没有人供他读书上学,从请老师的费用到以后可能的学费再到各种事无巨细的日常开销,全都是他一个子一个子挣来的。
许四季借给过他钱,说以后等他有钱了再还。可他没办法说服自己拿下那几万块钱,虽然对于许四季来说只是一笔小钱,可是对他来说,那就是施舍和怜爱,让他寸步难行。他想靠着自己这双手创造财富,靠着自己的能力努力进步,给许四季未来一个好生活。
而不是拿着她的钱,依靠着她的力量,苟且偷生。
许四季被他这种固执又古板的思维方式气得直抹眼泪,林运就轻轻地女孩揽进怀里,亲吻着她的丝,说道:“你能在身边陪着我,就是我最大的财富了。”
他从前向来不屑于说这种俗套的情话,油嘴滑舌那一套也是学来蒙混别人的,可自打许四季再度闯入他的世界里,他就好像控制不住了自己一样,什么肉麻的话都能往外面抖落。
直到陈星然坐在副驾驶上,大声地喊了句:“林哥,开车了!”林运才猛得从刚才的回忆里醒过来,尴尬地挑了挑眉。
他一边动车子,一边想起了今天许四季交代的正事,问道:“小子,你真打算去拉萨那么远的地方读书?我可听你四季姐说了,她舍不得你走。”
许四季让他暗中打探情报,没想到这位情报员刚一开口,就把上司的名字给抖落出去了。
“上大学就是为了增长见识、学习知识,走得远以后……”
“停,”林运果断打断了这人的那套官腔,“你在我这儿别说那些有的没的,我就是想问你,你舍得罗晏吗?”
陈星然摸了摸鼻子,他是真没想到林运能这么直接,直接把他的太极拳招式全给推回去了。这样一来,陈星然要是还说那些搪塞应付的话,就显得太不真诚了。
他故作神秘地说道:“我这是自有深意的做法,不像你,只会莽追,也就我四季姐这种攻略难度半颗星的人能被你拿下。”
林运“哎”了一声,他从前没现这小子说话这么欠啊,他看着眼前的路,恨不得现在就停车给陈星然一榔头。
陈星然也知道林运是什么脾气,也不敢再故意招惹他了,赶紧解释到:“我这是有技巧的追人,我小叔是什么人,是一个只要你不逼他一把,他能自己纠结到猴年马月的。人都有逃避和畏难的心理,罗晏的逃避心理要比你想象的更加严重。”
毕竟这个男人就敢这么回避隐忍自己的感情,一逃就是十几年。就算之前自己那样步步相逼,他依然选择当一只鸵鸟,把头埋进了沙坑里,将陈星然那一腔孤勇的爱尘封在了沙土之下。
“他以前躲,现在躲,要是我真的在越大读书,他还会一直躲下去的,也就永远想不清楚,他对我,究竟是怎样的感情。”陈星然看着窗外不断闪烁而过的景物,心里居然莫名有些感伤,“我这是给他一个截止日期,把他从避难所里拉了出来,逼着他挽留我。要不然他会逃一辈子,我和他就只能这么不清不楚,无名无分。”
他给罗晏设定了一个时间,将他无期限的逃避压缩到了这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中,让他重新审视这段畸形扭曲的爱。是让陈星然带着双向奔赴的爱和永不褪色的承诺开启大学之旅,还是就任由他带着这些不确定,走向一个新的人生阶段。
林运沉默了,他看着少年流畅的下颌骨,一耸一耸的鼻梁,觉陈星然虽然比自己小上两岁,思维却不知道缜密多少,小脑壳里装的小心思也比自己要多上好几倍。
他好像真的开始庆幸自己遇到的是许四季,是一个会朝着自己飞奔而来的女孩。
“那万一他……我只是说万一啊,万一他到你报考那天都没有想清楚呢?那你怎么办?”林运看着罗晏不像是这种拖泥带水的人,他办案快刀斩乱麻,抓起人来也帅得不行,怎么面对起自己的感情就这么糊涂了呢?
他没有家人了,不懂得那种感觉:被兄长、被恩人养父母委以重任,去教导这个陈家最后的孩子,最终自己却生出了龌龊心思,让这个本该向阳而生、带着无数希望的好孩子,最终脱离了“正常普通人”的轨道,朝着一条荆棘丛生的小刀驰骋而去。
罗晏是背负着罪的,那些罪恶压得他无法抬头、无法呼吸、无法给这个渴望着爱的孩子回应。
陈星然听着林运的疑问,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轻声说道:“那我愿意陪着他这么不清不楚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