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躺的身体几乎无法动弹,受伤的腰部又硌到了什么物体,尖锐的疼痛快要将他贯穿,仅是稍微挪动,冷汗已经瞬间出了满脸,根本无法做出什么大动作。
那水声还未停,一滴一滴向下滴着,随着这声响,他试图在一团浆糊中理清楚这事情的来龙去脉。
第一反应自然是寻仇。
两周前,他所在的市局支队刚一锅端了一支拐卖儿童的团伙,在阜山半山腰连夜收网,可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并无人逃脱。
表彰大会顺利开展,锦旗摆了市局大半个办公室。虽然季君昱腰部受了伤,可是救治及时,早在前天也顺利出院€€€€那刀子几乎将他的腰部扎了个对穿,让他在医院挺尸了好些天。
他叹了口气,所以自己究竟是惹了哪门子罪犯了。
空气中潮湿又闷热,他浑身都黏黏的不舒服,忍不住又稍稍挪动了一下。
这和越城的天气并不符,快步踏入十二月,这些天越城堪称秋高气爽、天干物燥,一天八杯水嘴唇也能干裂出一道口子,怎么会如此潮湿闷热,让他快要窒息。
水声停了。
他下意识屏住呼吸,湿热的空气中,似乎有着怪物在注视着他。
那怪物尖嘴獠牙,在黑暗中伺机而动。
脚步声。
像是皮鞋踩在大理石上的声音,沉闷又带着奇异的感触。
越来越近。
季君昱将腿微微蜷缩起来,暗中力,可试了几次,腰部的剧痛让他根本无法直起身体来。
“别动。”
是个男人的声音,有些阴沉,那种不正常的沙哑像是变声器的功劳。
季君昱是个不吃眼前亏的人,目前自己处于劣势,连忙将腿蹬直,变成一具一等一尸体,连呼吸都变轻了起来。
他听见那男人轻轻笑了一声,似乎对他的表现很满意。
“你是谁?劫财还是寻仇?”他斟酌了片刻,还是轻轻开口问道。
他的声音有些飘,事实上,他的意识已经开始飘了,是腰部的剧痛勉强勾住了一丝理智。
可那男的却迟迟没有答复。
季君昱试探着,“你要是寻仇,我不是队长,还是一队里面伤最重的,没准哪天就……”
那句“因公殉职”还没说出,他忽然感觉自己腰下多了个软软的东西,像是枕头,轻轻垫着,缓解了些许钻心的疼。
那人的手很凉,在自己的伤口附近轻轻碰了碰,不知是在涂抹药膏,还是只是在试探伤口的轻重。
他霎时噤声,脑子里冒出个念头,觉得这人还挺贴心的。
“谁说只能是劫财寻仇,不是还能劫色。”
透过变声器的古怪音质,季君昱都明晃晃听出了这人话里话外的揶揄和玩味。
他嘴角抽了抽,蹦出了句“别难为自己。”
若是放在十年前,季君昱还能勉强相信这句话。可是进了市局这些年,勉强整理好自己的仪容仪态已经对同事最大的尊重。组里的小姑娘一直调侃他看起来要比真实年龄老好几岁。
那人笑的声音极大,季君昱甚至能想象到那副花枝乱颤的欠揍模样。
“季警官。”
那人忽然正经了起来。
季君昱一滞,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