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惊慌失措地逃着,闯入到一个完全黑暗的乡间小路,没有灯光、没有监控。他努力朝着前面跑去,隐约听到了前面有人哼着歌,却怎么也看不清楚那人的轮廓。“嘣!”他和那人撞了个满怀,滚烫的米线从袋子里洒了出来,烫得徐贺鸣忍不住叫出了声。那人倒在地上,却还不忘记问他一句:“你没事吧?”
他无暇回答,捞着箱子就又要走。剧烈的痛感充斥着他的胳膊,或许是被什么利器刺伤了,鲜血溅了出来,和那滩倒在绿化带附近的米线逐渐融为了一体。
最终他逃出生天,而那个询问他“你没事吧”的人却永远倒在了地上。张锵替徐贺鸣挨了一锤,在混乱的党派征伐中,成了任人践踏的无辜牺牲品。
而后,闻子晋的人将张锵的失踪进行伪装,将他混入了传销组织失踪一案。至今,如果不是那些馄饨,张锵的冤魂还将停留在那里,兜兜转转,等着回家去找心爱的妻子。
老实了一辈子的男人在倒地的那一刻,碎裂的脑子里还在牵挂着,米线洒了,可家中的妻儿还在等着。
徐贺鸣从黑暗中走进监控区,他们的人从黑暗中沉入另一个盲点,悄无声息地完成了这些动作。
后来,当了一辈子庄稼汉、农民工的徐贺鸣还试图就这样走进警局里,把这些东西直接交给警察。可已经成了程冬的徐贺舒说出的话,让他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内鬼。
仿佛是一抹幽魂,曾经攀上了一位忠良的脖颈,如今可能依然在警局里潜伏着。
徐贺鸣再度退缩到阴暗的角落,他在等待着,轻举妄动地向前迎去,只可能连自己和这个唯一的希望一起覆灭。
“贺舒说他有一个办法,他暴露自己,走进警局,用自己的命挑出来我可以信任的警察。”当时的徐贺鸣就站在大桥的对岸,看着车子冲破了围栏,径直朝着易水河中沉去。轰鸣声、嘶吼声、哭声……徐贺鸣就站在原地,最终一阵又一阵刺得大脑生疼的耳鸣,扫除了一切其余的声音。
饶是背上贪生怕死名号的徐贺舒,最后为了保全徐贺鸣,也沉入了将将苏醒的易水河中。
季君昱捏紧了拳头,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用力抖。这人轻飘飘的几句话,徐贺舒自以为是的完美计谋,最终葬送了警局中他的手足,还险些让他和巫渊丧生水底。
“箱子呢?”季君昱手上的青筋蹦出,他在强忍着怒意,“既然我是你们千辛万苦选出的人,那箱子呢?”
说来讽刺,徐贺鸣将箱子交给了季君昱,周格在最后清醒的时间里,居然也将钥匙兜兜转转,交到了季君昱的手里。
忽然,徐贺鸣打开了屋子里的灯,仔细打量着季君昱。季君昱被猛得亮起的灯光刺痛了眼睛,下意识闭住了眼睛,暗骂了一声。就在这时,他听见徐贺鸣阴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没想到,你最终也走到了你爸的这条路上来。”
第1o7章拿到箱子
听见这句话,季君昱几乎是瞬间向前倾倒去,一把抓住了徐贺鸣的衣领,狠狠地朝着自己的方向拎过去。他看着徐贺鸣脸上意味不明的笑,心里忍不住慌,可他还是面无表情地问到:“你什么意思?这跟我爸又有什么关系?”
徐贺鸣将手轻轻覆在季君昱紧绷着的手上,拍了两下,“你不会不知道你父亲季国平是怎么死的,他在被炸成肉泥的时候,应该没想到自己儿子也会成为一名警察吧?”
季君昱的手慢慢松开了,看来这人也并不知道当年的内幕。他也以为季国平死在那场惊心动魄的大爆炸之中。周格死了,巫泽成死了,唐懿清死了,当年的人不知道还留下了多少。
徐贺鸣却以为这是戳到了季君昱的伤心事,他理了理自己的领子,接着说道:“你不觉得这是一个不断轮回的诅咒吗?”
季君昱怔住了。
可不过是瞬间,他就回过神来,低声问道:“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把箱子带回去,打开,把证据完完整整保留存档,抓住闻子晋,我可以当人证€€€€如果你们需要的话。然后……保护好我和贺舒的遗物,让我安全离开这里。”徐贺鸣的身子向后靠去,眼睛却依旧死死盯着季君昱,忽然,他笑了出来,摇摇头,“没想到贺舒千挑万选出来的人,是叛徒的儿子。”
季君昱松开了捏着徐贺鸣脖领的手,却没有为季国平辩驳。他心里对季国平的经历怀着巨大的疑惑,但在此刻,他并不想为这个男人和徐贺鸣产生什么分歧。
“箱子给我,你换个地方藏着€€€€或者直接和我回警局。”季君昱伸出了手,翘着二郎腿看着他。
徐贺鸣却立刻拒绝了他的第二个提议,眼神里都是警惕,“你一个人去警局涉险就行了,别想拉着我一起。”
季君昱无语地瘪了瘪嘴,看着徐贺鸣背过了身子,走进了里面的小屋子里。
门窗之外是风的声音,大风拍打着窗户,响起诡异的哀嚎,在小巷子之间穿梭回荡,令人心悸。季君昱掀起了一点窗帘,看着室外的光径直投射入屋内,照在自己的身上。
徐贺鸣还没出来,季君昱俯下身子做出了系鞋带的动作,轻轻摸了一把定位器,又若无其事地直起了身子。他直觉徐贺鸣对警局紧张过度,如今只让他一个人过来,只身抵抗闻子晋那只疯狗的力量,就是把他陷入绝境。
他想通过定位器呼叫罗晏,又怕当真打草惊蛇。
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