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不好了!小姐……小姐……”女婢看也不看那男子,只一头冲了进去,慌张无措的神情迎向端坐在位子上苏家老爷。
苏老爷眉心微蹙,不悦地瞪着女婢,抚着长须的手微微扬起:“圆丫头这是怎么啦?快要嫁人了都还这么不安分!”
五十多岁的陈管家扬起微笑,敛手而立:“老爷,你就算想烦,这以后也没有机会了。”
圆脸女婢停在他们面前,急得想哭,“小姐和纪小姐偷偷出门了!”
“什么!”苏老爷脸色微微一变,这女儿出门却也不和他说一声?
陈管家轻咳了一声道:“老爷,那纪家的小姐不是峨眉掌门的高徒嘛,这小姐出门,那纪家小姐必是跟着的。再说,我瞧着,这红袖李嬷嬷都未来禀告,想是小姐不让,这有丫鬟婆子,还有纪小姐跟着,想是出不了意外的。”这最后半句,连陈管家都觉得不好意思说,那纪家小姐,在金陵的时候便是出了名的“好打抱不平”,这到了姑苏城,还真说不准。
“圆丫头,给我说清楚!”苏老爷拈须沉声道。
“是真的。老爷,小姐了纸条,说是在府里待久了,闷了,便和纪小姐出门逛逛了,瞧着这墨迹,约莫有一刻钟!”女婢颤抖着将手中的信呈上,一旁的管家忙接过去给苏老爷看。
“太没规矩了!”苏老爷有些着急,便站了起来,陈管家见状忙上搭了大搭手,弯腰陪笑道:“老爷,您要是担心,就多派几个护院小厮去找,暗暗照看着不就行了?!”
“你说得倒好听,这一个姑娘家,刚丧了夫,这……还怀着孩子,你要是出了意外可怎么办!”苏老爷爱女心切,又急在心头上,不免有些口不择言。
“老爷,有夫人跟前的李嬷嬷照看着,出不了什么意外的!”管家偷偷觑着见苏老爷听到“夫人跟前的李嬷嬷”时脸上怔愣的表情,不由舒了一口气,又赶紧给小圆递了个眼神,示意她“还不退下”。
“也是,”苏老爷摸了摸长须,脸上的神色轻松了不少,他厉眼瞪了一眼管家:“看门的护院都给换一批,连个丫头都看不住,哼!”陈管家暗暗叫苦,面上是和善地点着头,心底却不由暗暗埋怨了一把那纪家小姐,于是,赶紧吩咐小厮护卫出去找。
来了这么一出,又思及金陵管事带来的消息,这苏老爷的脸上又堆满了阴云,片刻后,便从怀里掏出一块印章交予管家,让其通知苏家商行所有管事,五日内必到姑苏。
陈管家知是正事,正脸弯腰郑重接过那印章。
快入四月里,姑苏城内,繁华依旧,热闹如昔。
苏黛一行不急不缓地逛着大街。李嬷嬷留了心,边走边轻声告诉小姐哪些是苏家的铺子,黛淡笑着着听着,又时不时地瞧着走在前面的两位少女。那纪晓芙和红袖出了门,这性子也就越发活泼了起来,两个人年纪又是相仿,更是叽叽喳喳,此时正站在一摊小吃摊前,对着那锅里的东西,向那老人家问东问西。苏黛一阖纸扇,轻敲了敲自己的额头,一脸无奈。
“公子,咱们去前边的清风楼歇歇脚吧。”倒是李嬷嬷开口替那位老人家解了围。
纪晓芙一听,眼神一亮,知道那是姑苏城最有名的酒楼,眼珠子灵动地转了转看了看一身儒衫清雅得紧的苏家姐姐,狡黠一笑挽上了这“公子”的手,朗声道:“表哥,咱们走吧!”
一身书童妆的红袖噗嗤一笑,跟在了苏黛身后,“纪小姐,你慢点,小心小姐呀!”苏黛微微抽了抽嘴角,心道,红袖你这一喊,你家小姐我便漏了陷了,李嬷嬷则是无奈地跟上。
清风楼二楼,倚窗而坐的一白衫男子耳尖一抖,斟酒的动作一停,不由轻笑了出来,同桌的黑袍男子平凡的脸上,只眉梢一挑,顺着白衫男子的视线往街上一看,也笑了笑,低声道:“……我悄悄跟着数日,虽未被其发现,但那人倒也机警,从昆仑山出来后,便辗转至江南,便不见了踪影。轻功之高,只怕也只有……他可以追上。后来,我从丐帮长老方东白那里打听到消息,说这人数日前在姑苏与海沙帮的副帮主见过。”
白衫男子扬起眉,那双桃花眼微微舒展,透着几丝讶异,道:“能比得上蝠……他的,这武林中又有几人,可查清楚那人是谁?”
黑袍男子,苦笑摇头,举杯轻抿了一口酒,道:“不只轻功,那人的易容术不下于我,且行事谨慎,每到一地,便换了装扮,若不是我派了数批人马盯着,怕是早跟丢了。而且……我与他在漠北交过手……”
白衫男子轻笑道:“你会输,我却不信。”浅笑间,眉宇中自透着一种傲视群侠的自信。
“输了。也就跟丢了!”黑袍男子自嘲着摸了摸光洁的下巴,“不过,江南我不熟,这海沙帮,你得让风一给我盯好了。”
白衫男子眼底一愣,显然有些诧异,不过,听了后半句话后又失笑着道:“这海沙派是以贩卖私盐为主的江淮帮派,从某方面来说,他们也不算与我等的敌对。不过,这海沙众武功都是二三流,可这几年人数却达一流,我还是让地一去吧!”
“随你。”说完黑衣青年便放下酒杯,拿起桌上的碧玉箫,说也不说,只推开门扉,离去。
“……这范遥……”白衫男子啪地一声打开手中的折扇,摇摇头轻笑道。
“呦~客倌们,里边请!”楼下店小二朗声吆喝道。
进门的正是苏黛一行,李嬷嬷却走到一旁,笑着从怀中掏出一块木牌,那拨着算盘的掌柜一愣,遂笑呵呵地朝苏黛福了福身,遂睇了个眼色给那店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