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老爷!李嬷嬷!你们快看呀!”红袖跺跺脚,竟是急红了眼,眼眶微湿。
李嬷嬷板着脸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只点了红袖的哑穴。红袖瞪大了眼睛,甚至还用那手指扣了扣喉咙,试图发出声音,满眼哀怨地望着李嬷嬷。
蓝彩凤笑了笑,觉得这苏家的丫鬟有趣得很。哪知没笑几声,那丫鬟便柳眉倒竖狠狠地瞪着她。这下,蓝彩凤乐了,低头笑着亲了一口那粉雕玉琢的苏家宝宝。
“……唉,小丫鬟担心什么呢?你家姑娘武功修为不怎样,但到底有门绝世轻工力傍身。可我表弟呢?他可是看不见的呀……”蓝彩凤抬头,却见那二人在芦苇丛中低声浅谈,无声的笑了笑,狭长的凤眼意味不明。
红袖惊愕地撑大了双眼,一眨也不眨地转头望着似相谈甚欢的自家小姐和慕容公子,心里愕然,那……那个慕容公子竟是个瞎子!武功那么优雅那么犀利的人竟看不见?!
却说那苏墨宝宝被那红衣女子抱在怀中,端是个不知安分的主儿,他张开肥嘟嘟的小手,好奇地扯住了那红衣女子佩于颈上的银锁,随即咧嘴笑了。蓝彩凤从来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小孩,轻捏了捏宝宝粉嫩的脸颊,低头一看,这唇畔的笑意还未蔓延,便僵凝住了,这是……湿了?
恰这时,红袖方被李嬷嬷解了穴,正憋得慌,忙道:“奴婢拿着东西逗了小少爷大半个时辰,都未见小墨儿少爷展颜。姑娘你才抱了他多久啊!连鬼脸逗未做,便逗笑了他,真……”这话里话外尽透着股酸味。然,话未说完,便瞥见那红衣姑娘胸口湿了了一大片,红色的锦纱变得暗红……
这是……尿在她身上了?!红袖惊愕地张大了嘴。
苏墨宝宝似有所感般,侧转着头,眨了眨眼,睫毛轻颤,黑白分明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人看,真是说不出的灵动、可爱。
红袖拈着帕子,捂嘴偷笑着,轻咳了一声,故作惊讶道:“哎呀,这小墨儿少爷怎么就尿出来了!姑娘,你别愣着了还是赶紧去换身衣裳吧,这孩子还让奴婢抱着罢!”
红衣、红衣,曾几何时她竟是习惯于穿红衣了……是了,雷公山上杨逍曾言她穿红衣好看得紧,此后,她便爱上了红衣!可这心头之爱,一泡童子尿便能毁去!何等轻而易举!
蓝彩凤神情恍惚,种种往事,霎时之间如电光石火般在心头一闪,双手无意识地捏紧了怀中的苏墨宝宝,狭长的凤眸中讥讽微闪而逝。
想她这些年来是尝尽相思之苦,心伤肠断,然,到头来却是一场空,而杨逍呢?却仍是美女在侧,逍遥度日!如哽在喉咙之刺,拔之痛;不拔,却是食不下咽。心头之恨恶之意障着,憋着口气,不吐不快!
且说灭绝当年一剑杀死族中长老之仇,苗疆之人皆记得,若非当日比武有言在先,以长老在族中的地位,怕是早有弟子寻那峨眉派的晦气了!
那纪晓芙的性子,她厌恶地紧,蓝彩凤淡淡地看了一眼自家表弟,微叹,若非表在身旁,以她的性子早一把药了去了,哪管得你是猫阿狗啊的!
可蓝彩凤毕竟是个女子,思及自己所做可能将一个不相干的女子推倒杨逍怀里,这心里仍是有些酸涩、痛楚、恨意交杂……此刻那纪晓芙正该毒发了吧!若是那峨眉女弟子真被解了毒,女儿家的名节也毁了!若是杨逍对其有意,以那女子峨眉弟子的身份,若此事传出,哼!女弟子加上其师兄孤鸿子之仇,以灭绝的有仇必报的性子,定是会与那杨逍不死不休!而杨逍,明教堂堂光明左使,便会因此事声誉扫地,被江湖人耻笑,若杨逍瞧不上那等“投怀送抱”的女子,那就是那位峨眉女弟子的命了!毕竟,她也算好心帮了那女子一把不是?
她蓝彩凤素来有仇报仇!想她蓝彩凤在苗疆是何等风光,只这杨逍让他尝尽了平生之苦,何等不公平!蓝彩凤冷笑一声。
见那女子阴测测地冷笑着,李嬷嬷和红袖对视了一眼,俱发现彼此面露担忧。只见李嬷嬷眉头微蹙,扫了一眼苏黛,看自家小姐正和苏老爷、慕容少爷等一齐走过来的,心下微松。可红袖却不是什么沉得住气的丫鬟,这心里一着急,便道:“姑娘,这小少爷是细皮嫩肉的精贵的很,您要是再这么掐下去,指不准会留红印子,淤青什么的!这小孩子家的哪里受得起姑娘你这等粗鲁了!”
闻言,那蓝彩凤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红袖,便咯咯笑了笑,神情似笑似怨,说不出的诡异。李嬷嬷心里咯噔一下,却见红袖杏眼圆睁,忙拉住她,沉声道:“却是不知小少爷如何得罪姑娘了?!”
忽闻,“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可叹世间男儿皆薄幸……”却是那女子轻唱着,眼神幽怨地望着那碧波渺渺的江水,唱着唱着,竟痴痴笑了出来……
李嬷嬷和红袖被这不按常理出牌的一手,弄得面面相觑。李嬷嬷却是年长几分,细细看了一眼那女子,心里微叹,只道是此女为情所困……然,这与自家小少爷有何等联系却是想不通了,瞧着女子的身段,却也不像是生过孩子的……
蓝彩凤未做多言,冷凝着脸,脚步微迈,似要抱着宝宝离去。
蓦地,李嬷嬷身形一闪挡在了那蓝家姑娘面前,双手似折花般,飘忽而逼近其身前,探入怀中,轻轻一揽。
这一手端是迅疾且无法让人防!
蓝彩凤惊讶地望着空空如也的怀中,随即不在意地放下手,再抬眼时,只见李嬷嬷静静侍立于苏黛身侧,手轻拍着宝宝。